鹤娘子身侧护卫。她倒是确实要见一见人了。
春小雨细密如珠帘,路边停了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几位女婢冒雨侍立在车边。阮朝汐还未近,远远地便听到了哽咽声。
车帘从里掀起,露暗处影影绰绰的身影。
“阿般。”妇人嗓音哽咽着,在车里唤她,“阿般,近来。”
阮朝汐心里的警惕心却大起,距离马车几步外停住脚步。
“白鹤娘子为知晓我的小?人告知你的?”
原本坐在暗处的身影跪坐到了车门边,两人面对面相见的瞬间,白鹤娘子眼眶即刻发红,声音含嗔带怨,只说了几字,便潸然泪下。
“你这阿般的小,本就是我起的。”
雨势越来越大,白鹤娘子拢着裙急忙下车,阮朝汐盯着她的动作。的含义隐藏太深,京城里的豺狼太多,她不想掉入陷坑。
“我身边几兄弟无事便喊我小,青台巷听到的人不少。你收买了下仆便能听来,被你知晓,不足为奇。”
白鹤娘子道,“你这孩子,为总是不信我!”
阮朝汐并不被眼泪打动。
“叫我如信你?陌路相逢之人,张口喊我的小,辩解说小是你起的。下句是不是要说,你是我尚在襁褓时的亲友了?张口就来的,你说得,其他人也说得,京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是我的亲友?”
白鹤娘子恼地扔了伞,在雨里哽咽起来。
傅阿池撑伞过去,劝慰主家,“九娘说得实有道理。娘子如果心里有些少人知的往事,不妨和九娘说一说。”
白鹤娘子被劝得止住哭声,断断续续地提起旧事。
“十六了。李月香抱着你从京城逃。那夜也是雨夜,我撑着伞,看着阮芷和李月香你带……我心都碎了。”
熟悉的字传入耳中,阮朝汐的呼吸乱了一瞬间。“……你知道阮芷?”
“我如不知他!”白鹤娘子激动起来,“不就是释生!”
“阮芷在我和你阿父面前歃血承诺,会护你一生一世。谁知他竟是懦弱胆小之徒,京不到一就遭受不住吃苦受难的子,抛下了你,自己躲去山里了家!”
阮朝汐侧耳仔细倾听。听来匪夷所思,但是桩桩件件的细节,对上了。
“李月香也在我面前歃血承诺,会你带京城,带我的面前。她倒是你养大了,你了京城,却是为了安葬她!从头到尾,她竟从未提我一句,你竟不知世间还有我!若不是你侥幸来了净法寺,你我母女岂不是……岂不是今生难以相见!”
雨声里夹杂的哭泣声越来越大,传入阮朝汐的耳中,那句“你我母女“ 轰然若天边春雷,震耳欲聋,她惊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撑着伞站在雨中,恍惚间,白鹤娘子悲喜交加,不管不顾地奔过来,一抱住动也不动的阮朝汐。
“李月香哪是你的阿娘,你我才是母女!阿般,京城这座净法寺,原本就是为了你而建。这些积攒的功德法事,都是为了寻你!”
白鹤娘子在细雨中捧起阮朝汐的脸,近乎恳求地对她说,“看看我,仔细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的眉眼,是不是和我相似!”
“你生于五月二十,生下来五斤八两,右边肩头有一处殷红小痣。只有三四月大时你便不爱哭,一双乌黑眼睛整大睁着张望四处,你阿父当时便指着你笑说,眼睛像我……”
白鹤娘子突然记起了什么,紧攥住她的手,“李月香有有告诉过你的大?朝暮之朝,潮汐之汐。那是你满月时,你阿父亲自你起的大,朝汐!”
阮朝汐的脑海嗡鸣。桩桩件件,大事小事,包括她肩头红痣这私密事,罕有人知晓的大……都对上了。
十六来的认知轰然坍塌,又轰然重建。
手里的雨伞落在地上。
她缓缓跪倒在雨中的街,面前的娘子啜泣着往前膝行两步,紧紧搂住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