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的阴霾彻底散去了。
他也寻常地走近几步,颀长身影从草木遮掩的暗处走到灯笼光下。“阿池跟随白鹤娘子出事了?在何处?”
“在西偏殿。受了许多鞭伤,断了右手,失血过多,敷药也用,眼看着好了。”
荀玄微皱了下眉,叫来陆适之,取私印下一行字纸,吩咐他送去太医署急寻当值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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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池请了御医,阮朝汐焦灼的心境终于舒缓三分,小皇孙在她怀里安静地吮着手指,逐渐陷入沉睡。她把小皇孙抱给杨女史,依旧带回寝殿休息。
再回转时,荀玄微抬手替她把鬓角边散乱的几缕发丝捋去耳后。
“送你入宫时好好的,这才隔了几个时辰?怎的鬓角都乱了。”
他动声色地观察着,“看起来倒像是沿着宫墙急跑了一圈。刚才进来时,瞧着宣城王脸色对。他欺负你了?”
阮朝汐摇摇头, “是我得罪他了。”
荀玄微回身看了眼远处站着的宣城王。
元治站在殿边,远远地瞥着这处。瞧见这边量的目光,又倏然转去别处,掩饰地大声吩咐禁卫做起事来。
四处都是耳目,阮朝汐多谈,只简短地说,“夜里宫里遇了些事。”
她的视线自觉地落在自的手。
染血的衣裳早换过了,手也仔细洗过了。只余有皂角的清香,淡淡的血气再也闻到,但视野里却残存着血线飞溅的场面。
当时觉得如何,平静下来回想,难以忘怀。
手被轻轻地握了握。
带有薄茧的有力的手把柔软的指尖攥在掌中。当着众多眼睛,就如感深厚的兄妹那般,握了一握,很快松开。
“事过去了。需多想。”
荀玄微的视线也落在她的手。他隐约有些猜测,但众多耳目之处好问出口,只味深长地道,
“宣城王殿下和荀氏交谊深厚,你在宫里有大小事,找他都妨。刚才说的那句‘得罪他’是什么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朝汐想了想,还是拉了下衣襟。荀玄微顺着她的动作往前倾了身,侧耳细听。
“他和的一手好稀泥。”阮朝汐掂起脚尖,在他耳边悦地道。
“嘴里声响,调兵围住西侧殿,想要粉饰太平,阻止白鹤娘子出现在圣驾前。我把他客客气气请进屋,对他拔了刀。对他说,事总会闹大。要么任由白鹤娘子去圣驾面前闹,反正事和他关;要么我现在闹,闹到圣驾来。叫他选一个。”
荀玄微安静地听她说。
才入宫一个晚,竟遭遇这么多事。
他的色也悦起来,斜睨过殿边的影,“宣城王这个统领禁中的武卫将军,颇多失职之处。”
阮朝汐倚在荀玄微身侧,看向殿处。元治远远地始终拿眼角瞄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色。
两边视线对一瞬,元治见她脸色并愠怒,终于鼓起勇气走近过来。
元治如今看阮朝汐的眼截然同了,七分震撼里带着三分小心翼翼。
“今晚如此安排,九娘可满?当着荀令君的面,有话好好说!千万莫要再一言合就拔刀了。”
荀玄微在旁边轻描淡道了句,“怎如此胡闹。九娘,还过去致歉。”
阮朝汐过去福身行礼,柔声道了句,“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
元治迭声道,“妨妨。有话好好说即可。”他心有余悸,“这里毕竟是宫禁要地,九娘,你的匕首……小王职责所在,还是要收走。”
阮朝汐从腰身后拔出匕首,元治眼皮子一跳,荀玄微当着他的面将匕首接过来收入袖中。
“九娘年纪小,懂宫里规矩,误带利器防身,还望殿下莫怪。”
元治大松了口气,“荀令君收走保管,那是再好过了。”
一句话未说完,荀玄微解下腰间佩剑,当着元治的面,递给阮朝汐手中。
轻描淡说的还是那句:“九娘年纪小。”
“一个小娘子,亲友地在宫里度,还是需要些防身之物。这把天子赐下的佩剑,暂且交给九娘保管,还望殿下谅解。”
“这,天子赐给朝臣的佩剑,交由家中小娘子保管,妥当罢?”
“平里若事,天子赐剑自然好好地收在在宣慈殿中。若有事,手执天子赐剑斩恶除邪,有何妥当?”
元治瞠目言。
收走一柄随身匕首,又多一柄天子赐剑。以小娘子防身的名义被天子赐剑给捅了,还真是处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