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殿下心里的业,是‘徐徐图之’,等候圣驾信任托付。而不是‘起兵冲杀夺取’。殿下的反应必然是忍气吞声。然而东宫把殿下的反应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信任殿下。又如何能‘假意依附东宫,徐徐图之?’”
元治羞恼中带了三分惊疑,“荀君所言,可证据?!”
荀玄微转身走入紧闭的水榭。
片刻,阮朝汐单手拢住发站在边。
她为人证。东宫监石康来的尸体为物证。
李奕臣从水榭侧屋拖出了石康来的尸体,给元治当面验看无误,砰一声响,尸体捆石抛入池水中。
元治震惊无言。
良久,才呐呐道,“九娘……太子当真打算把你献给圣驾?”
阮朝汐没应声,当着他的面把染血的金簪抛去池水中。“差点鱼死网破。”
元治倒抽一口凉气。
微风吹起乌黑浓密的发尾,荀玄微抬手替她捋了捋春风吹拂的乱发。“回去休息罢,不会再人来这处水榭了。我送宣城王殿下去岸边。”
“萧昉擒获了名东宫内侍,出东宫把九娘安置在水榭,又意图引圣上来水榭之事。白鹤娘子当正在伴驾,闻言哭闹,圣驾狼狈不堪。殿下去罢,把太子殿下亲自引你来水榭之事告知圣上。”
元治犹犹豫豫,“如此一来,和东宫就完全撕破脸面了……”
荀玄微无声地笑了下。“殿下心中所求之事,哪‘你好我好、诸人都好’的可能呢。”
元治一咬牙,转身下了步廊。
阮朝汐目送元治的背影匆匆走远,径直往华林园向去了,转身回水榭。
今日局势瞬息万变,她难放心安坐。
“太子那边如何了?会不会像上次那,轻易脱身?”
“太子心急了,犯了多处忌讳。想要再像上次那,天家父子重归旧好……难了。”荀玄微顿了顿,“还饿?再给你点饭食?”
阮朝汐觉得肠胃撑得慌,但心里又痒痒地想吃。
“这是饿久了,饿出了心病。”荀玄微轻叹了声,“不能吃用太多,当心肠胃撑坏了。”
又去盛了半碗鱼羹,慢慢地喂食。两人闲说句话,喂一小口。
“比起上次小皇孙遇险,太子这次犯下的不算事,为何难脱身?”
“本性难移。太子殿下性情骄纵狂妄,一桩桩小事积累起来,积在圣驾心里,成了忌讳。他上月进献的生金丹,圣驾心中疑虑,不肯服用。这个月他又献上了五石散。”
“献五石散本身没什,诸多朝臣都献过五石散,萧昉献过,我从未献过。圣驾谈笑间和我提起此事,我告知圣驾,我不服散,不敢献上圣驾面前。圣驾当即遣人去东宫查,太子自己可服用五石散否?又派人去查,萧昉自己可服用五石散否?”
说到这里顿了顿,瓷匙递到唇边。阮朝汐含了一口鲜甜的鱼羹。
“萧昉自己服用两三年了。东宫从不服用。圣驾怒,但并未即刻发作。这是三五日前的事。”
“来圣驾就对东宫献上的金丹起了疑窦,请士剖丹查验,当然查不出什。但遣人暗查发现,金丹和子原来都是平卢王献给东宫,东宫再献给圣驾的。”
“平卢王桀骜嗜血,不服管教,圣驾对平卢王起了厌恶猜忌之心。平卢王和太子暗中走去一处,借着太子的手进献金丹,这下才算是犯下了圣驾心中的忌讳。”
“圣驾这日暗查平卢王。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外头才好查,这才了今日的华林园赐宴。太子误为圣驾心情好,想趁机施用美人计,失策了。慢慢地吃一匙。”
食物的鲜香滋味在口腔弥漫,阮朝汐惬意地半阖起眼,困倦泛起,拉起一幅衣袖枕在手肘下面,侧身就要往膝上躺。荀玄微抬手把她拉住了。
“躺下还如何吃用羹汤?”
好言好语哄了句,阮朝汐闭着眼靠在他肩头,粉色菱唇叼着一小截青葱,细细咀嚼回味着鲜葱香味。
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唇边,把沾染的一点鱼羹抹去,顺抽走了那小截青葱。
“怎的连调味的姜葱吃?”
“饿的候,葱好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苛待你的人该死。”唇边递来了一杯清水。
阮朝汐了水察觉身体里自内而外发散的渴意,凑过去连饮了口才停。
“才出的汗太多了。”荀玄微体谅地道。
是寻常的一句话,阮朝汐的耳垂发热,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她强自镇定道,“还要。”
盛满清水的瓷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