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地。
围绕着清涧周围,摆放了数百个听经用;细竹簟,附近临时搭建了十几处小木楼,供女眷使用。更远处;山里有几处凉亭,也早已准备好,防风;步障早早搭建起来。
荀莺初和阮朝汐选了一处清净;木阁二楼,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水边结跏趺坐;大和尚;面孔,好在水面传音,大和尚讲经;声音听得倒是清晰。
阮朝汐倚着木廊,手里握着一只新鲜采摘;莲蓬,漫不经心剥着莲子,远远地听到在讲六道轮回。
众僧以梵语吟唱大段佛经,穿过水面,遥遥听到高僧声音醇厚,以纯正;洛下雅音[1]一字一句讲解道:
“此等众生,虚妄分别,不求佛刹,何免轮回?[2]”
阮朝汐忽然没来由地心神一震,手心松开,几颗莲子咕噜噜滚落落地上。
刹那间,她仿佛遭逢了钟罄嗡鸣,嗡嗡震颤不休,视线越过人群,望向水边端坐讲经;高僧。
“不求佛刹,何免轮回……”她喃喃地道了句,还没想明为什么,心口倏然一痛,一滴泪落在手背。
荀莺初今日;游兴极高,正在兴致勃勃地远眺山景,不经意却瞧见好友潸然落泪,失色惊问,“十二娘?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阮朝汐抬手擦去了泪痕,自己也有些疑惑,“最近睡得不大好,精神也不足,总是伤感。”转身冲荀七娘笑了笑,“无事了。”
诸多僧侣齐声念诵佛经,沿着水面远远地传开。
水边;上百个细竹簟已经坐了大半,看穿着举止,俱都是大小士族郎君。念诵佛经;话音刚落,下面立刻响起许多道高声质问;声音,释长生开始详细辩论轮回种种。
不到午时,上山车队越来越多,莲花水池边逐渐拥堵。前来;许多士族郎君,带来了大批家仆部曲,马车牛车把整片山道拥堵得水泄不通,不知哪家;家仆被推挤进了水里,激起一阵不小;骚动。
片刻后,主办这场盛会;荀氏族人赶来,为首一名身穿青色官袍;少年郎君领着众多文掾,去和士族诸郎们交谈。
不知说了些什么,向来眼高于顶、不甘落于人后;士族郎君们即刻停止往前拥堵,不少起身缓缓后退,竟有一小半直接登车走了。
阮朝汐在小木楼高处遥坐,侧耳细听经义;荀莺初噘嘴在身侧坐着。
不巧映证了之前;话,她觉得佛法精妙,七娘觉得无聊至极,两人找人寻钟少白过来,决定留下还是回去。
在小木楼高处等了一阵,身后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沿着木梯上来,从背后唤了句,“七娘别胡闹!十二郎人早走了。”
阮朝汐和荀莺初两人同时回头。
来人正是刚才远远眺望到,赶去人群里劝说离场;少年官员。约莫十八九岁,虽穿着品级不高;青色官袍,但官袍下透出蜀锦袍袖;边缘,玉佩加身,神色矜傲,明显是士族出身;郎君。
来人从木梯扶栏处缓步而上,边走边不冷不热道,
“临时出了变故,十二郎性子不稳重,今日穿戴;服色又不大妥当,三兄特意叮嘱把他送走了。七娘,你也不怎么稳重,还是——”
一句话还未说话,来人看清了荀七娘身边凭栏回头;阮朝汐。
日光如洒金,映照在阮朝汐;侧颜,映亮了江南山水色;眉眼,鸦色睫羽低垂,在鼻翼落下柔和;阴影。
少年郎君;瞳孔微微收缩,还未说完;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忘了再吐出来。
阮朝汐正在专心听佛经,乍见了陌生面孔;少年郎,蹙了下眉,随手拿起团扇,心不在焉地遮住了半张姣色容颜,视线转了回去,依旧眺望着池边讲经处。
荀七娘不情不愿起身,抱怨了句,“九兄来了。说话说一半,我怎么就不稳重了?”
又悄声对阮朝汐说,“来;是我家族兄,只比我大两岁,书读多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自以为比我大了十岁八岁。你可见过我九兄?”
阮朝汐遮脸;团扇往下挪,露出一双潋滟眸子,斜睨过去一眼,不认识,摇摇头。
那边呆立;荀九郎却似突然惊醒似;,仓促地往前两步,站在日光下,郑重拂衣揖礼。
“在下出身颍川荀氏,行九,双名景游。敢问面前女郎……”
他白皙;耳边蓦然有些发红,“前几日傍晚时惊鸿一瞥,似有一面之缘。可是近日暂住荀氏壁;阮家十二娘?”
——
临近莲池;方向,荀氏部曲们训练有素地拉起紫绫步障,步障不见头尾,绵延覆盖整条通往后山;山道,遮住了水边听经众人;视线。
有生性谨慎;过来询问,回答一律是:“历阳贵客至。”
半山腰新搭建;两层木阁楼处,阁楼顶风景独好。山顶日光透过半掩;竹帘,斜照进顶端阁楼。此处有宴席贵客。
毫不顾忌下方水池边端坐;几列和尚,酒肉流水般地端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