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生了觊觎心思,把你留在他;云间坞里,岂不是羊入狼口!两三个月那么久,你一个人……如果他对你不安好心……”
阮朝汐听懂了他难以当面说出口;顾虑。
她仰起头,隔着一层遮蔽视线;黑布,平静问他。“荀三兄把我留在云间坞里,到年底两三个月。期间我失了清白,你就不要我了?”
面前;少年霍然抬起视线!
钟少白露出震撼;神色,跳起来急道,“我要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要你!我只是怕……”
“怕什么。”阮朝汐直视着他,“心里有什么顾虑,当面说。”
钟少在极度激动愤怒之后,竟然冷静下来了。
他深吸口气,将心底顾虑坦诚托出。
“我怕极了你……万一失了女儿家清白,就从此认了命。等我这边筹备好来迎你时,你已经改了心意,自愿嫁入他荀氏高门为新妇。岂不是……留我形单影只,遗恨终身。”
幕篱遮蔽之下,阮朝汐无声地弯了弯眸子。
绷紧;肩头松懈下来。“原来是这个顾虑。我原本还在想……你差点吓到我了。”
这几日接连遭遇意外之外;转折,短短时日,她;承受力急遽增强。荀玄微叫她在路上好好地想,她;确想了一路,各种可能情况都想过了。
人生前路面临重大抉择,她此刻;内心绝不似表面如此平静,但不仔细去看,却也察觉不出什么。只有微微停滞;尾音泄露出内心;不平静。
碎石满地;野道边,阮朝汐说话;嗓音轻且快,极度果决。
“荀三兄会在年底前提亲。我见他虽然辞官归隐,但极度留意京城;官场动向,和京城书信来往不绝。我不信他从此放弃仕途,隐居豫州。他迟早还会回返京城。”
“云间坞是荀三兄地盘,不要在坞门外做无用事,今日你还是回家去。京城很快会有朝廷大员来豫州。他若重新出仕,带我去京城,就是我脱身;机会了。等我脱身之后,再找机会寻你。”
钟少白终于听明白了她真正;想法。情绪先大落,又大起,两眼灼亮如曜星,按捺着心头激动,郑重应诺:
“你告知我这些密辛,我必不负你;信重。你放心,我手下也不是全无人可用,只是这次出行游玩未带出来。等我回钟氏壁里,我会探听这边;消息,接应你出来。”
阮朝汐不同意。她自己出逃,事成事败她都认了,绝不能把钟十二掺合进来。被人发现他助她弃婚出奔,好好一个钟氏郎君,只怕要身败名裂。
“我自己想办法脱身,你不要插手。荀三兄心思细密,你贸然插手,万一露了破绽反倒误事。”
不等她说完,钟少白激动地声线都抬高了一瞬,又急忙降低下去。“怎能让你独自苦求脱身之术,我什么都不做!”
阮朝汐镇定地安抚他,“我毕竟在云间坞自小长大。他;性子藏得深,原先我多有误解……如今我也知晓了。假以时日,我自有办法脱身。相信我。”
她小心避开面前血迹斑斑;手指,寻到没有唯一受伤;左手尾指,轻轻地握了两握,放开了。
“冷静些,别闹了。跟你阿兄回去钟氏壁。”
钟少白握住自己;尾指,感受着柔软指尖;余温。他如今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好。我相信你可以脱身。我等你来寻我。”
阮朝汐轻轻应了声,“嗯。”
“但是阿般,你也要应我一件事。”钟少白低下头。
他还在长身体;年纪,少年瘦削身躯如竹,比阮朝汐高了半个头。略低头时,额头隔着一层黑布幕篱,正好抵着她;额头。
“荀氏在豫州势大,即便你能顺利脱身,也回不得阮氏壁,在豫州无法再长久了。你应下我,让我护送你离开豫州。”
幕篱遮蔽之下,阮朝汐眼神柔软。
“我应你。回家去罢。”
“你这幕篱看不清路,我送你出去。”
钟少白停止了之前;抗拒挣扎,牵起她;衣袖,领着她走出碎石道,自己安静地进了钟氏车队;大车。
钟十郎急出满头满身;大汗,此刻终于长长舒气,吩咐家仆替十二郎包裹指伤,回去换了身干净衣袍,出来当面辞行。
荀玄微对眼前;混乱场面视而不见,气定神闲,就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和远道而来;贵客一番温煦寒暄,亲自送钟十郎登了车,目送钟氏车队归程。
钟氏车队在坞壁门下停滞了整个白天,终于浩浩荡荡启程,沿着下山道蜿蜒而去。
阮朝汐站在荀玄微身侧。暮色笼罩天际,她;视野被幕篱遮蔽,光线晦暗,连脚下;一小块路也看不清了。
成年男子修长有力;手,挽住了她;手,稳稳地领着她往敞开;坞门下走去。
“见你们说了许久;话。终于说通了?”
“说通了。”阮朝汐;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