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怎这般古怪,山里的风这么吹,里面的火苗都不带晃动的。”
赫连灿是第一次进山,以往邬落棠并不愿带他,每每听他说话就很糟心,这次若不是寨子中有些琐事还需要邱致处理,没办法同来,又因这赫连灿有把子好力气,这才万般无奈带他进来。
“这灯笼可不是普通的灯笼,里面灯油是特制的,有特殊的灯道,可燃七日夜不灭。你若摘下,灯便毁了。”
“什么玩意儿,这么玄乎”,赫连灿大惊小怪地说道:“既有这好东西,何不挂在我们邬寨上几盏?”
邬落棠没作声,她停下来看了看那些灯笼,转头对后面拉车的兄弟们说道:“顺着灯笼悬挂的方向走,很快就到了。”
果然又行出不到半里地,眼前突然出现了奇景。
只见荒山野岭之间平地出现了一个村落,村落入口处一个牌楼高立,上面书四字--无名而隐。这村子好像是知道会夜半有客到访,里面沿街悬灯,街道井然,完全不似深夜该有的样子。
“落棠。”有人喊着邬落棠的名字。
她凝目去看,见到一侧山坡上正老远走下一人,那人一身白色衣袍,行走之间衣袂如风,正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笑着向她招手。
邬落棠当即大步迎过去,隔着数十步远的时候站定,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须臾之后方开口道:“三哥,你的腿?”
面前被邬落棠唤三哥这人姓汝,名青峦,便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
汝青峦直走到她面前方停下来,笑着望她,随后拉起她的手腕说道:“猜到你今日会来,已在此等候多时,走!家中已备好饭食,带着寨子兄弟们来吃饭。”
邬落棠摆手示意赫连灿带着后面的兄弟们跟上,自己与汝青峦并肩先行。
两人也不说什么话,都只是笑。
一众人便这样进了村子,赫连灿指挥着兄弟们将身后拉货的板车放到一边空地上。许是卸车的动静太大吵人,不过瞬时,便又出来了很多人,有壮年上前搭手帮忙一并卸货,还有孩子们互相拉扯着同伴,在外头围观。
赫连灿拿出之前特意在平安城里买的糖果点心与小孩子们分食,引来孩子们的一阵阵开心的喧闹。
饭席是摆在汝青峦家中的,汝家的院子开阔,院中悬着许多盏灯笼,里面亮如白昼。
村子里的人似乎相处都很融洽,那些一块卸货的青壮年男子们也不客气,陪着邬寨的兄弟们一块入座。
山中原本风冷,又是霜降的季节,可这院子中倒甚是奇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院落,却隔风隔凉,在里面宴饮丝毫不觉寒冷,温暖如春季般。
赫连灿隔着两张食案嚷嚷道:“寨主你看这院子里是什么门道,怎么不冷还热?”
邬落棠无奈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怪他这般话多,倒是汝青峦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而向赫连灿解惑道:“你们寨主哪里懂这个,自小她便最受不得旁人考问她这些,你便是问她,她也说不上来。这院壁不过是用了些防风防寒的材料,算不得什么稀奇。”
说着话,他又举起案上一盏酒,说道:“这酒是入了草药的药酒,最是发热,来,寨中兄弟们共饮此盏,驱一驱身上的寒气,便不会染上风寒。”
众人满饮了此盏,落盏后便也不再客气,开始对着食案上的食物大吃大嚼起来。
汝青峦此时才转过头,又细细致致地瞧了她一时,再盯着她将案上药酒喝干,这才开口道:“你又瘦了。”
邬落棠早已习惯,每次过来这里,他总是要嫌自己瘦的。
她转头也看他,道:“三哥,你倒是如故,依旧那么唠叨。”
汝青峦便当真闭了嘴,就只是笑。
邬落棠转而望住他的腿,进村的这一路她看了他的腿很多次,现下终于忍不住,再轻轻问道:“三哥,你的腿?”
“想看看吗?”
汝青峦在她的注视下毫不避讳的撩起袍摆,露出里面一双泛着冷光的假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