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二小姐也是体寒。”谢璟玄面色不虞,“无法生育。”
他话中暗示意味甚浓,崔显如遭雷击,站起身又跌坐回去,他紧紧握着桌角,目光似箭地盯着杜氏,“你究竟是谁?”
杜氏垂泪欲滴,她想上前拉崔显的手,却被崔显躲开了。
崔显手肘搭在桌沿上扶着头,难怪杜氏生下崔初黛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与他亲近也不再唤他小石子。
他原以为杜氏因伤了身子与他闹脾气,也曾在杜氏院里守了几个晚上。
渐渐他发现杜氏与他记忆中的杜含清就像不是一个人,容貌依旧是杜含清的容貌,感觉却不同。
后来杜氏夫妇出了意外,崔显记得他和眼前的杜氏前去祭拜时,她身为女儿并没有流泪,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两具棺椁。
那是崔显第一次在心中生出和杜氏疏离的想法。
眼前的杜氏温柔却沉默寡言,崔显去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崔显遇见谭姨娘,几分泼辣又娇蛮的性子让他一下想到当年的杜含清。
见她不答自己的问题,崔显又问:“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你唤我什么吗?”
杜氏后退了一步,瘫倒在地,她张口想要说话,却不知道杜含清和崔显是如何相见的。
崔显闭上眼,似是陷入回忆。
“永德十五年春,我因被父亲罚而心有不甘,在祠堂后的墙下挖了个洞想要离家出走,不料洞挖得太小,我一半身体卡在其中,被路过的你看到,你捂着嘴笑话我,我便捡起地上散落的石头扔你。”
“你唤我小石子啊……”
崔显声音颤抖。
“原来那个洞是大哥挖的,难怪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堵上。”崔恭低声道。
崔奕低喝,“闭嘴。”
“含清呢,你把含清弄去哪了?”崔显起身,一把抓住杜氏的肩,他通红着双眼,使劲摇晃,“含清究竟被你藏去什么地方了?”
杜氏头脑被晃得晕眩,她低低笑起来,用力推开崔显得手,“杜含清,杜含清,你们只知道杜含清,我杜含灵算什么?”
说罢又自顾自怜地哭了起来。
“我从出生时就比杜含清低一等,父母眼中只有她,宁肯把我送去相隔千里的京兆,我孤身一人,她杜含清在上京要风得风要雨的雨,所有人都巴不得围着她转。”
“你们知道我一个人在京兆老宅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与狗争食,那些个族人根本就没打算养活我,是我自己拼了命活下来的。他们辱骂我,说我是丧门星,跟我说杜含清是天上皓日,他们说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杜氏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裙。
“永德十七年,杜含清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她都快要生了还赶来京兆看我。”
“她穿着一身鹅黄的广袖牡丹石榴裙,雍容华贵,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回上京。我觉得这些年吃得苦终于熬到了头,跟着她一同坐着崔府的马车回京。”
“大约真的是我命里带煞,我们行至荒郊她见了红,除了车夫外随行的只有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嬷嬷帮她接生,难产,血流得到处都是。”
杜氏伸开双手,突然大笑起来,“她死了,她死了……”
“你这个疯子。”崔显一巴掌打在杜氏脸上,“是你害死了含清,若不是含清去找你,她就不会死,是你……”
崔显还要动手,突见一道身影挡在杜氏身前。
他来不及收手,眼看着即将往裴千兮身上打去,蓦地手臂一痛,改变方向打在桌腿上,手边掉落一把竹扇。
“父亲。”裴千兮道,“母亲已经死了,你打她有什么用?”
崔显手臂还是麻的,他怔怔地望着裴千兮,又看了眼崔老太傅和膳厅中的众人,知道自己失态,他伸手颤颤巍巍遮住脸,吩咐道:“把杜氏和蒋氏各打二十大板,关入柴房……”
-
崔府柴房。
马嬷嬷年岁已高,经不住疼痛晕了过去,杜氏趴在地上,脸色惨白。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裴千兮合上门,让芋儿在外守着。
“母亲,不,或许我该称呼您为姨母。”裴千兮在杜氏身前蹲下。
杜氏咬牙瞪着她,稍微挪动便疼得不住颤抖,她问,“你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