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里,贺霁锦正闲情高坐,闭目养神,一道黑影悄然从外溜进,朝着贺霁锦的胸膛狠狠一击。
他猛地睁眼侧翻,手握折扇挡住对方下一步攻击,不料对方从身后掏出一把弯刀,对着他的门面重划。
贺霁锦头向后仰,刀锋擦着鼻尖而过,他低骂一声,长腿扫过来人下盘,趁势一脚踢在那人腰腹。
来人吃痛倒在地上,贺霁锦夺过他的弯刀驾在人脖颈上,语气中带着轻佻,“谁家的狗?”
他玩世不恭的样子惹恼了对方,袖中露出利刃,正欲刺向贺霁锦,手腕却遭受重击,伴着一声脆响下坠,短刀和酒壶同时落地。
哗!
瓶身碎裂,室内遍布一阵酒香。
那人恼怒地向外看,裴千兮环着双臂靠在木门上,风轻云淡地看着他。
本还有戏弄人的心思,可见那人却皱眉用力,她急声道:“他要服毒!”
贺霁锦伸手捏他下颚。
那人突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贺霁锦忙松手,边用帕子轻拭手指边道:“晚了一步。”
“贺楼主近来可是得罪了什么人?”裴千兮蹲在地上,想从那人身上搜出点有关身份的东西,“敢光天化日动手,是多巴不得你死啊。”
贺霁锦鞋履踩在醉雪酿上,挨着裴千兮一同蹲下,“我得罪的人不少,想要我的命的也不少,但他们也只是想想,敢真正动手的我可得罪不起。”
“你还挺有分寸。”裴千兮偏头看他,摊了摊自己的手,“死士啊贺楼主。”
“罢了,指不定对方只是心血来潮,送个死士给我玩玩。”贺霁锦作势起身,“不过他刚才那下可真的快,要不是本公子身手敏捷,险些被他毁了脸,那得划碎多少上京姑娘的念想。”
“不对。”裴千兮手指轻擦,一手拉过贺霁锦,“他脸上有东西,好像是胭脂。”
“胭脂?”贺霁锦来了兴趣,俯身细细打量此人,突然想起什么,他对裴千兮道:“你转过去。”
知道他想干什么,裴千兮背过身,片刻后听得他一声惊呼。
“还真是个太监!”
“宫里的人。”裴千兮起身坐在榻,在脑中寻了一遍可能做此事的人,“太后?”
“怎么扯上了太后?”贺霁锦从门外招来来个小厮,让人悄摸着将尸体抬出去,留在此地实在有碍风雅。
“几日前韦宗凌和裴子秀在你楼里吃醉酒闹了些事,此事你可知?”裴千兮问。
“都是些纨绔子弟,我哪管得了这么多?”贺霁锦理所当然道。
“你这楼主心可真大。”裴千兮道,“当心哪天别人抹脖子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损人的功力不减当年。”贺霁锦给予中肯评价,他在裴千兮对面坐下,随手抓了把瓜子,“韦宗凌借禁军带人搜裴府,还不是你和谢璟玄怂恿,发生在我楼里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楼里有没有混进谢璟玄的人?”裴千兮问。
丹凤眼微眯,贺霁锦有些不满,他哼了一声道:“是我大意,还真让他弄了个人进来。”
“人呢?”裴千兮问。
贺霁锦皱眉,揽月楼中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放在自己眼下的,有人偷偷做手脚被谢璟玄捏住把柄,趁机塞了个人进来,“韦宗凌、裴子秀那事和谢璟玄脱不了干系,未免人怀疑,我找了个理由将人打发了。”
“晚了。”裴千兮指着地上的踏雪酿,“你已经被人怀疑了。”
“太后?”贺霁锦扇子一甩挡住脸,“我和谢璟玄毫无瓜葛,她怎么会怀疑我。”
“你若不将人赶走,还能说明你对此事不知情,可人前脚出事你后脚赶人,这不明摆着欲盖弥彰,你故意想遮掩点什么。”裴千兮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罢了,罢了。”贺霁锦收了折扇,嗑着瓜子,“看来我只能重金请几个能护住我小命的人。”
“不过谢璟玄接手裴家的案子,左右非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让他深陷世家的制肘,他这么做似乎是在追究伯父伯母当年的事,若真是他一手害死伯父伯母,大可不必这样。”贺霁锦道。
裴千兮抓过桌上的踏雪酿饮了一口,“这也是我怀疑之处,不过谢璟玄心思缜密,难保他不会留有后手。”
“话说回来,你和谢璟玄怎么回事?”贺霁锦正了神色,“别跟我说你真的放下过去,非卿不嫁了。”
“谢璟玄对我还有所防备,得让他彻底卸下防备才能从他嘴里得知真相。”裴千兮低头,想起雨中那人怀里的温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办法这么多,你就非得选一个赔上自己的终身幸福?”贺霁锦沉了脸,他不是不同意裴千兮找谢璟玄报仇,相反他知道,自己就算阻拦裴千兮也没用,这人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是最快的办法,得一个真相让父亲母亲瞑目,我等不起。”裴千兮紧握的双手松开,“贺楼主风华月貌,要不你替我嫁得了。”
“我可别被谢璟玄乱刀砍死。”贺霁锦阴□□,“你也担心担心自己,有些事开始容易,一旦陷进去想再出来可就难了。”
“多谢提醒。”裴千兮对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