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客栈?”竹子下车后嘀咕,“看上去新建不久,断云,你们之前有住过吗?”
断云回头对谢璟玄道:“主子,的确没有。”
“此地是定州和上京的交界之处,有客栈不足为奇。”谢璟玄道,“可奇就奇在仅有这一间客栈。”
裴千兮摸着下巴,这条官道正是她回京走的,离她遇着山匪出事之地不过十里,平城山就在附近。
“此路来往的人不少,若在此地开店,定能转得盆满钵满,只有一家店,要么是商人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愿意挣,要么是他们想挣,可是没有命挣。”裴千兮道。
“黑店啊。”竹子久居上京,这是第一次出门历练,难免有些兴奋,他摩擦双手,跃跃欲试,“我们去把他们揍一顿。”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谢璟玄,显然在等谢璟玄做决定。
谢璟玄略作沉思,而后道:“我和夫人来裴家探亲,断云和竹子是裴耀的人,专程护送我们出京。”
竹子瞪大双眼,“裴耀?裴大人?”
竹子不懂,裴千兮和断云却是懂了谢璟玄的意思。
平城山内有一伙来历不明的山匪,谢璟玄得到的消息是裴耀和这伙山匪可能有勾结,此店若真是山匪开的黑店,碰着普通过路人家,将人杀了后劫财的可能性更大。
自称裴耀的远戚,身边还跟了两个会武的裴家人,要是山匪真的和裴耀有所勾结,他们必定会有所行动。
“傻小子,主子给你机会让你当大爷呢。”断云拍了拍竹子的后脑。
竹子被断云拖到一边教学,只见竹子脸上的由好奇转为惊吓继而激动。
“哼,我懂了。”竹子拍了拍胸脯,“你们两个,收拾东西进店。”
“你这演技也太夸张了。”裴千兮道,“裴耀派人来监视暗杀可不会如此张扬。”
“罢了,你让他张扬些,随意透露些消息给他们,断云你跟着竹子。”谢璟玄道,“他们动手后你们借机跑,不要太明显,之后再暗中跟着我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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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千兮进店后环视一圈。
一楼人不少,在坐的多是些简易轻便装扮的人,抬碗喝酒时虎口处的厚茧明显。
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桌上坐着的书生,一身青衣模样文弱,消瘦的身形在一众壮汉中尤为明显。
桌上放着热菜,热气升腾香味四溢,书生似在高谈阔论,三言两语逗得桌上人哄然大笑。
“几位客官要几间房?”跑堂呈着两坛酒,笑脸相迎。
“两间。”断云道。
跑堂目光在四人间来回转悠,前面两人衣着普通,可是腰间佩刀,应当是护卫一类,后面两人衣着清贵,模样极为出众,主仆分明清晰。
谢璟玄腰间挂着一块蟠虺纹青玉佩,跑堂看得两眼发直,他热情道:“客官稍等,这就让人去准备厢房。”
竹子环手往跑堂身前一站,趾高气昂道:“赶了半天路,饿得慌,给我们上些好酒好菜。”
竹子这副嚣张模样引人不快,跑堂看了眼谢璟玄和裴千兮,心中暗道奇怪,这些富贵人家不是最讲究礼仪,主子没说话,一个仆从竟敢这般放肆。
也许是人家家规松弛,跑堂没多想。
谢璟玄一行人挨着书生那桌坐下。
酒菜很快端上来,跑堂笑道:“几位看上去不像定州人士,这腊肉是我们自己腌制的,风味一绝。”
竹子闻着那道喷香扑鼻的蒜苔炒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不经意看了眼谢璟玄,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对店跑堂道:“我们可是上京裴家的人,他们两不过是裴家的远戚。”
隔壁桌的笑声似乎被竹子一句话掐断,继而又热闹起来。
“裴家可是世家啊,大人有来历,是小的眼拙。”跑堂立马调转了语气。
迎着跑堂打量的目光,谢璟玄不自然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袍,将胆怯演绎得淋漓尽致。
裴千兮揪着袖子,弱弱道:“竹大人,我和夫君此行银两所剩无几,你看这顿饭可不可以……”
“不行,我们只是奉裴大人之命送你二人出京,怎么连顿饭还要我们自掏腰包,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竹子嫌弃皱眉。
谢璟玄闻言眉头微皱,垂眸抬眼间满是羞愤,他咬牙解下腰间挂着的玉佩放在桌上。
“夫君不可。”裴千兮拉开他的手,一把将玉佩抢回自己怀里,“此玉是三表叔裴耀裴大人送你的信物,价值不菲,你怎么能将它就这样抵出去。”
“夫人,此地据京兆路途遥远,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银钱酬谢两位大人,不如请两位大人吃顿好的,以表心意。”谢璟玄伸手示意裴千兮把玉佩给自己。
裴千兮手指在玉佩边缘轻轻扣着,在谢璟玄颇为强硬的目光下不舍地将玉佩放在他手上,而后凄怨地看着他。
玉佩再次放回桌上,谢璟玄无奈叹气,“见笑了。”
“这还差不多。”竹子哼哼道。
“竹大人,夫人赶路累了,我陪她先去休息。”他说着看了眼拿着筷子,差一步就能把肉送进嘴里的裴千兮。
“我们不吃吗,你玉佩都给他们了。”裴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