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晨光透过镂空窗棂洒进屋内,落到少年精致的眉眼间。
他眉头略微皱起,长睫轻轻动了动。
苏漾缓慢的睁开眼睛,抬手虚挡了下稍刺眼的光线。
昨日的酒饮的着实多了些,这会儿他感觉到头痛欲裂。
他撑着脑袋坐起身缓了缓,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愣住了。
屋内的布置格外的简单。
一张悬着软烟罗纱账的紫檀木大床,西侧摆着一架花木雕古架,前面还放着一张花雕大理石书案。
像是无人常住的样子。
这里是?
不等他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苏漾偏头,抬眼望去。
月不离的动作其实很轻,她将门推开,却不料屋内的人已经醒了,就这样与他的视线对上。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瞧了床边的东西一眼才又看向他,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情绪:“醒了就离开。”
言罢也不管他如何反应,转身就走。
苏漾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低头看向床边。
是一条白色青纹的玉坠。
“没有。准备了。”
“你先放开我,我去拿。”
昨晚月不离的话突然清晰的浮现在脑中,苏漾怔了片刻后拿起玉坠便冲下床。
“月不离!”苏漾追上她,张臂挡在了她的面前。
月不离的目光向下,皱眉,“你酒还没醒?”
“这个……啊?什么?”苏漾面露疑惑。
“穿鞋。”月不离冷冷吐出两个字。
苏漾这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他方才下床下的急,根本没来得及穿鞋。此时他的脚上只穿着一双白色的靴袜,就这样单薄的站在地上。
“我……”
听见她的话,苏漾下意识的想回去穿鞋,可是却又怕她再次离开,便僵在原地不曾反应。
“算了。”月不离转身,袖中的手慢慢蜷曲成拳,冷道,“回来。”
现在的苏漾反应确实慢,他愣愣的看着月不离的背影,直到月不离回头看他他才反应过来,桃花眼里再次浮现出笑意,连忙跟上去。
月不离见他坐到床上,才淡淡开口:“你想说什么?”
“头疼……”苏漾表情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这跟我说没用。”月不离移开眼,“我不是大夫。”
“我是大夫啊。”苏漾抬眼,嗓音里隐着不太明显的笑意,“我现在这个情况吧,不宜走动。所以我可能还得要在这里再待上几天。”
“……”
“月不离。”他笑着唤了声。
月不离偏头看过去。
苏漾展开掌心,露出里面的玉坠,笑道,“这个,你送我的啊?”
眼前的少年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让人感觉像是浸在春光里。
月不离的眸子轻动了下,却没有接话。
苏漾目光灼灼,轻笑出声。他拿出随身的白色折扇,低头将上面的红色珊瑚珠取下,串在玉坠的白色细绳上,又认真的将玉坠系在了扇尾。
做完这一切,他举起折扇,自顾自的欣赏了小会后,重新朝月不离看去,“很好看,我很喜欢。”
折扇下张扬的红珠与温润的白玉搭配,却不显得违和。
可红色的珊瑚珠随着玉坠轻轻晃动,仍是扎眼极了。
月不离移开视线,终于出声:“没什么事了就走吧。”
闻言苏漾的动作一滞,想了想道:“可是这样的话,你和我又两清不了了。”
他站起身,“这样吧,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不许拒绝!你自己说的,要同我两清。”他的声音再次强调道。
说完也不等月不离说什么,直接就取下自己腰间的那条月白色玉玦递过去,“诺,给。”
月不离垂眸,目光在他手心停留片刻,冷声道:“不要。”
“好啊!那这样的话,我可就算又欠你人情了!”苏漾笑着说完,见月不离又朝折扇上的玉坠看去,心里一慌,连忙将折扇揣进怀里,警惕的望着她,“不行,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断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月不离沉默片刻,伸出手,“两清了。”
苏漾笑着将玉玦递过去,指尖短暂的触碰到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顿时向上蔓延,让月不离的心尖微微颤了颤。
她慌乱的看向别处。
可是这人将手收回去时,又像是不经意间轻轻勾了下她的手指。
月不离忙握紧手心的玉玦,收回了手。
面前的人浑然不觉,依旧笑着开口,这次声音里带上了些许认真:“月不离,我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未曾和别的姑娘说过。一句话都未曾。”
苏漾一个人想了很久,他不是蠢人,只是不懂感情。
他从小便听说,他的生母,南覃最尊贵的长公主,心里藏了一个人。为了那个人,丢了半条命。后来她嫁给长安王 ,生下了他,丢了剩下半条命。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傻,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半条命,单单只是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