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离坐下的动作一滞,“你若是觉得……”
“我不觉得,什么都不觉得!我……”
苏漾打断她,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了,他缓了缓放慢语速,“我听见的时候离的远,具体说的是什么不大清楚,当时我是想再问一遍亦画姑娘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问姑娘这种问题不大妥当,可如若私下单独再找亦画姑娘,又怕惹来误会。所以我便同你说了。”
“若是她真的欢喜你,你又当如何?”
隔着一桌饭菜,苏漾直直的望进月不离的眼里,脸色一变,竟是急了:“不行!月不离,你纵是不欢喜我,也万不能将我推给别人。”
她问这话是何意?莫不是亦画姑娘一说欢喜他,她还要帮着亦画姑娘追他不成?
闻言,月不离一怔。方才她没多想便问出了那句话,等到反应过来,才对上苏漾半是受伤半是偏执的眸子。
“安安。”
这道熟悉久违的称呼再次落在耳畔。
月不离又是狠狠一怔。
醉酒的模糊零碎记忆逐渐清晰,少年被她拉至面前,少年单膝下跪,少年起身扶住她,少年将她抱入怀中,一幕一幕,都不是梦,全是真的。
苏漾承认了他就是苏岁岁。
“安安,我第一次欢喜一个人,第一次这么这么欢喜,欢喜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能不能别推开我,也不要总离我那么远。”
远到他总觉得不伸手抓住,她就要再次碎掉,然后消失一样。
“这一次,我不想再离开了。”
苏漾想,他说过自己不是君子的。
他以前不承认自己是苏岁岁,只是想以一个不那么狼狈的,全新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那日看到醉酒的月不离,他心疼了,他说不出否认的话。还有那日,镜无心说其他人认识月不离认识的久,他心里也是有计较的,分明自己才是最早的那个。
而如今,他承认,也只是为了借这个身份再次挤进月不离的生活。
月不离低眸,落下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在苏漾近乎乞求的目光下,她轻轻闭了闭眼,轻声道:“苏漾,我饿了。”
别说了。
苏漾这才眸光一颤,忙拿起桌边的玉箸,夹了一筷子菜,倾身放到她碗中,“抱歉,先吃饭吧。”
屋内银丝炭烧的正旺,温度正好,饭菜还未凉,月不离低眼看了片刻,端起碗静静吃着。
“我八岁去的落尘宗,当时因为吃惯了王府的饭食,便怎么也吃不下落尘宗的东西了,就开始自己摸索着学习厨艺。怎么样?还不错吧?”
大抵是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苏漾开始转了话题,又恢复了那副邀功讨赏的模样。
月不离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南覃百味斋可也是因为我才名声大噪的呢。”
月不离突然停了动作。
苏漾一愣,下意识道:“怎么了?不符合你的胃口吗?”
桌上摆着五道菜,一眼看去,皆是红油油一片,辣子大抵都放得很足,像她这种喜爱辣味的人来说可谓是一看便胃口大开,更别说这些菜不止是卖相足。味道也是极好。
可是她突然想起什么,抬眼道:“那你呢?”
“什么?”
苏漾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再次将玉箸伸向其中一盘菜,是一道鱼羹。
他夹起一筷子白嫩的鱼肉,举着向她示意,“你不爱吃鱼,所以这道鱼没加辣,只是加了些其他的料,看起来汁红罢了,不辣的。”
他笑了笑,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安安还记得他不能吃辣。
“我又不傻,还能让自己没菜吃不成?”
月不离从鱼肉上收回目光,手中的玉箸再次拨了下碗中的饭菜,不动声色的轻弯了唇角。
确实挺傻的。
晚些时候,停了几日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落起来。
这次的雪比以往下的都要大,不过一时便铺的满地皆白。弯月不知何时掠上枝头,匀了三钱月光入窗,戏窗弄影,摇曳夜色。
寒意毫无征兆的袭来,月不离险些站不住。
自冰骨上次发作,也过了一段时间了,苏漾给的药效果确实是有的,可到底是只能缓解。
月不离蜷紧手指,牙关轻颤。寒意一阵阵侵袭,一次比一次强烈。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进了寒冰之中,僵硬地动不了一分,只能任凭这无孔不入的寒流流经全身,凝固住血液。
月不离残忍的想,当年的那场火没烧死她,最后她却是被冻死的。
月凉如水,长夜漫长。
“王兄,你可见了清和公主……”阿史那丹珠推门而入,在看见里面的人时皱起了秀眉,“你是谁?我王兄呢?”
如此冬日,里面的女子却只穿了一件似云若雾的轻纱,薄薄一层,若雾中看花,欲掩不掩,朦胧之中玉软花娇。
听见动静,女子轻轻抬眼,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额前的艳红花钿恰到好处的勾勒出风情。却在看见来人时瞬间转了气质,眼中水光尽褪,略显无趣的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薄纱,掩去了半露的春/光和凹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