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影过了许多年十月的新年,还是没习惯这里的习俗。张良知她习惯一月过年,每年十二月底又会张罗一次过年。他也不喜铺张浪费,和叶影两个人或是与颜路一家人过了便是。
十二月的时候,天明来了趟长安,说起端木蓉在镜湖培植了不少药材的事。颜路最近时常念叨一些日渐稀少的药材,张良琢磨着要不要去镜湖问问端木蓉。
药圃里的药味追逐着张良不急不缓的步伐一路飘到寝室里,叶影软绵绵靠在榻上拿笔勾着账本,见张良坐过来,挪了挪身子,将上半身的重量傍在他身上。
“今年长安特别冷,想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过冬。”
叶影嘟囔着,将账本放下,顺手贴着他递过来的暖炉,懒洋洋翻了个身,勾住他脖子。
“天明和高月回客栈了?”
张良搂住她腰,回想起今年似乎来得格外快的冬天,十月新岁时满城已经覆了白雪,到了十二月更是酷寒无比。
“刚回去。”他抚了抚她顺直的长发,跟她提了去镜湖的想法,“那边会暖和许多,我们可以待久一些。”
叶影眼神一亮,“等我处理完这个月的账本,我们马上过去。”
张良将账本塞回她手里,“良和你一起看。”
长安的事花了两天处理妥当,两人随同天明高月一同回镜湖。
入镜湖必须经水路,叶影未曾来过,对湖中发光的莲花倒有几分新奇,这个季节不该有莲花。
“端木姑娘看来培育了不少新品种。”镜湖的风没有长安的刺骨寒意,反而带着一种与季节格格不入的舒爽,叶影看着水中莲花,将一切归功于端木蓉。
“蓉姐姐可厉害了,这水中新培植的莲花不仅可以观赏,晒干了还能当药材。”
夜色幽幽,小船晃晃悠悠泊在木桥边,一起停靠的还有其余几条小船。高月取下挂在船上的灯笼,带引他们踏着木桥向前走。
镜湖四面环水,叶影回头一看,水面上粼粼波光,月光洒在水上,荡漾起层层银辉,她下意识朝天空望去,银白的月亮悬在云上,皎洁光晕笼罩四野。
张良脚步停了停,正好被叶影察觉,她沿着他的视线去看,发现他在看她的影子。
叶影无声绽开笑容,上扬的眼角洋溢着肆意,伸出尾指勾住了他的尾指,如同蛇一般紧紧缠住。
张良亦无声浮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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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之中来来去去的病人不少,被端木蓉轰出去的也不少,叶影呆了几天,也看了不少热闹。
这不,又一个闹事的被盖聂一个眼神吓退,镜湖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叶影捣碎手中最后一捆草药,取了块手帕包住一捧炒熟的栗子跟上盖聂的脚步。
“盖聂先生,能请教个问题吗?”
盖聂停下步伐,“请讲。”
叶影的问题对于盖聂来说并不复杂,是关于剑术。
她本就天赋极高,这些年来,她剑术从未荒废,再加上修习儒家心法,功力大为见长,前年偶遇道家晓梦,斗得个不相上下。若是今年再见,她敢断定,她能胜晓梦一招半式。只是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她好像遇到了关隘,如何修炼都无法再迈前一步。
她也向张良颜路讨教过,两人各有见解,她懂了又好像没懂,这次来镜湖,她也想问问盖聂的意见。
天下安定,江湖虽远,刀光剑影日少,但持剑之人,始终如一——剑圣,依旧还是剑圣。
“手中的剑为什么而挥动,叶姐姐,你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
头顶飘下一个故作板正的声音,叶影抬头瞅了瞅房顶天明的神态,活脱脱在模仿盖聂。她长眉扬了扬,手中数颗板栗激射而去,正中天明脚下大片砖瓦。
天明足尖一点,人已经落到地上,夸张地向盖聂讨赞,“大叔,这可是你当时对我说的话,我是不是学得很像?”
盖聂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快消失于唇边,随着房顶砖瓦的爆开,端木蓉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两人面前。
“谁干的?”
“……”盖聂沉默。
“是叶……”天明左顾右盼,叶影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这才明白叶影的用意,板栗掷中瓦片是要他背锅。
端木蓉冷声道:“不补好别想吃饭。”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还拿这个威胁我。”天明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盖聂凝望端木蓉远去的背影,若有若无的笑意再次浮现, “大叔陪你一起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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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桥上的红灯笼随风飘荡,满湖莲花在白日里闭合,始作俑者正悠闲地踏上其中一条小船,摊开双手,让张良给她剥板栗。
张良放下手中端木蓉给他的草药札记,指间加了些内劲,为她将板栗壳一一剥开。
“刚才惹事了?”
“是啊!”
一问一答,两人各自心里有数,张良淡淡一笑,撕开板栗衣,露出内里干干净净的栗仁,悉数递到她手里。
“吃吗?我试过了,味道不错。”
话说着,一颗栗仁已经塞到了张良嘴里,张良咽了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