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飞到一处山洞,才堪堪将锦觅放了下来。
锦觅借着月光慢慢往山洞里走去,毛球则化作一只小白鸟跟在她的身旁。
越往里光线越暗,复行数十步,才渐渐看见熹微的亮光,原来是天上明月借着那一角石缝在此处洒下了一片清幽月辉。
月辉落处是一方小池,池水映着月光,越发显得清凌凌的,相柳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清凌凌的池水中,他双眸闭阖,面色苍白,好像在做一个很轻的梦。
锦觅缓缓走到他身边,喊道:“相柳,相柳。”
他长睫覆目,没有回应。
锦觅深呼一口气,用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面颊,另一只手揭了香蜜的瓶塞,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了一些香蜜。然而将将喂出,那几滴香蜜便顺着他的唇角滑落。
见此,锦觅咬了咬唇,“噗通”一下踏入池中,预备将相柳的身体往岸边拖一拖。但她只是轻轻一动,相柳的白衣就晕出一片血色。
“相柳,你可是有九条命的大妖怪,你一定不会那啥的吧。”锦觅边用手去揭相柳的衣服,边嘀嘀咕咕缓解自己的不安。
随着她将衣服慢慢掀开,水中的血色愈来愈浓,几乎要把那身白衣染成红色。
“花神在上,请保佑相柳安然无恙,只要他没事,锦觅愿意一年不吃葡萄干儿。”锦觅一边碎碎念,一边揽着相柳往池边靠。
“嘶。”当她看到相柳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难道是被刺猬精扎了吗?要不然怎么一身的血洞。
她粗略扫了一眼,至少五个。有两个小一些的,只是皮肉翻卷,其他几个却是止不住地往外冒血。
锦觅默念法诀,对准伤口输注灵力,奈何效果微乎其微。于是她又在袖中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上次轩送的药。
锦觅将药瓶打开闻了一闻,确认没有异样后,便将其洒在了相柳伤口处,结果血还真就止住了。锦觅刚松一口气,鲜血又从药粉覆盖处向外蔓延。她下意识伸手去堵那些伤口,可是不仅没堵住,反而糊了自己一手血。
锦觅看着面前无知无觉的相柳,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就当是我欠你的吧。”语毕,她便探身靠近相柳,近到二人呼吸相闻,然后捧起他了的面颊,微微张开了唇瓣,从口中渡出一股紫色灵力。
“区区三百年灵力,没什么舍不得的。”锦觅心中暗暗鼓劲儿:“我努努力多练几年,肯定就回来了。”
毛球见此,“唧”的一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将头埋进了翅膀里。
月华如练,温柔的披散在他们身上。锦觅眼中望着相柳,口中渡着灵力,心中却开始无聊地数起他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
数着数着,她生出些困意,身上也越来越冷。
“呼—”终于渡完了灵力,锦觅缓缓收回了双手。
她望着相柳两颊的血色指痕,又看了看自己的糊满鲜血的手,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笑归笑,锦觅还是自觉地伸出袖子给相柳擦了擦脸,她可没忘记这家伙最喜洁净。
由于相柳那件白衣早被她揉成了“红衣”,锦觅只好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好在她的外衫也是白色的,但愿相柳醒来不会生气。
月光幽微,锦觅戳了戳背对她的毛球,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花环:“喏,好久没给你做花冠啦。”
毛球“唧唧”叫着后退几步,然后伸出脚爪从她手中勾回了花环。
锦觅回过身靠在池边,仰头向上看去,她在石洞的缝隙里隐隐看到了月亮和星星。
“今晚的月色很美哦。”锦觅对身侧的相柳说道。
依旧无人回应。
她偏头看了看一旁的相柳,终是缓缓走了过去,将他低垂的头轻轻靠向自己的肩膀。
“睡个好觉,做个好梦。”锦觅轻轻道。
相柳确实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年少时在角斗场的经历,鼻尖的血腥味是如此真实;接着他恍惚又回到了极北之地,他曾在这样极致的冰与雪中领悟到最美的杀意;再接着,他似乎又来到了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这里天朗气清、处处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气。他原本是不爱花香味的,但是这味道却很温暖、很让人安心,安心到让他几乎忍不住去沉溺。沉溺?念及此,他心中一凛,神志瞬间清明。
靠在水池边的相柳忽地睁开双眼,他看向身侧的锦觅,神情变得复杂。
毛球听到响动,睁开了豆豆眼,它看到相柳已经醒来,扑棱着飞了过去。
“你叫她来的?”相柳轻声道。
毛球点了点头,他先指了指相柳,然后做出闭着眼睛倒在地上的动作。接着,他又指了指锦觅,然后鸟喙前伸,做出亲吻的动作。
睡梦中的锦觅皱了皱眉,冷得哆嗦了一下。
相柳连忙将她揽到身前,他低头看她,只见锦觅身上慢慢爬上了一层冰霜,而她的指尖也已变成了紫黑色,显然是中了毒。
相柳凝视着怀中的锦觅,眸中好似落入一滴春雨,刹时冰消雪融。他微微垂眸,咬破舌尖,轻抚了下她的嘴唇,低头便吻了上去。
锦觅脸上的冰霜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