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坞呈接过小六递来的装着剩余冰晶的盒子,火速命人将轩移上云撵。
“出发!”
“等等,我有话和玟小六说。”轩看向一旁的小六:“这次之后,我恐怕不再回来。要不你跟我走吧,以你的才华,日后必能出人头地。”
小六眉心一跳,忽有些难过。
他后退两步,微微垂眸:“我想留在这里,而且我只想做个小医师。殿下身边人才济济,我这样的还真不算什么。”
轩叹息一声:“人各有志,既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日后若有事,我会叫人来找你的。别忘了,你还欠我三年。”
“好。”
“保重!”
小六抱拳:“您也珍重!”
玱玹哥哥,此去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云撵缓缓腾空,向南方疾驰而去。
小六仰头,无声送别,直至那几辆云撵渐渐变成一个黑点又缓缓在云层中消失不见。
清水镇上的生活一如往昔,离人聚还散,本就是这风雨飘摇人世间的常态。
春光明媚,百花盛开,正是采花酿蜜的好时节。不知从何时起,锦觅这只小果子精好似习惯了干蜜蜂精的活儿。整个春天,她除了干杂活儿就是酿蜜,把小六看地直咂嘴。
她这蜜既没酿进自己嘴里,也没酿进小六他们嘴里,倒是全数进了某条九命蛇妖的口袋。锦觅啊锦觅,对方有九条命,你却只有一条,孰轻孰重你可分的清?
有时,小六也会想起轩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件事,忖度锦觅和相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锦觅这个小呆瓜分明还不懂男女之情。他曾有意无意地问过,此世间,在锦觅心中最喜欢谁?他记得她回答的是自己。说实话,他心中高兴得很,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在别人心中排第一。于是,小六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但小六不知道,在他出门后,涂山璟对着锦觅又问:“接下来呢?”
锦觅微微思索,很快得出结论。
“相柳。”她说。
涂山璟了然,他其实隐隐有猜到,如今证实之后,心中反而安定。
“无论如何,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我也很庆幸你现在什么都不懂。”涂山璟温和的低头看她,缓缓说道。
锦觅虽然不懂情爱,但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偏向。
涂山璟想,比起相柳,如果锦觅真的爱上小六,倒也未尝不可。他喜欢小六,看似弱势其实强势,他不愿意与任何人共享,但如果对方是锦觅,他愿意做出妥协,这并非因为锦觅是个女子,而是因为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锦觅对于小六的意义。
妹妹?孩子?朋友?玩伴?亦或是世上另一个我——相惜相依的半身。
他也并非刻意针对相柳,只因他清楚地知道他和小六以及自己的不同。
小六与他一样,无论心中如何犹疑,也一直渴望得到爱、愿意付出爱。在这个既冷漠又温暖的世间,他们是水面上两根彼此拥抱的浮木,也是对方情感上的锚点,也许他现在还没办法成为小六的锚点,但是他决定先让小六成为他的。
他们向生,相柳向死。并非是相柳不念生,而是他已不可避免地选择了被命运推向“死”局。
如果爱上这样一个向死的相柳,锦觅最后会不会也心甘情愿的与他一同坠入无间幽冥?
他叹息着看向她,心中默默道:锦觅,我既希望你清醒又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懵懂下去,总好过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股慑人的寒意袭来,涂山璟伸手运起灵力抵挡。
他毫不退让地看向来人——
相柳亦看着他。
“如果要玩瞪眼游戏的话,请带我一起。”这是以前的锦觅会说的话,却不是现在的。如今她显然已经学会了如何打破一些冰冷的场面来维系和谐。
相柳和涂山璟同时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看得锦觅哑口无言,只得默默后退几步。
然后二人又默契地瞅向对方。
“青丘公子不在家里陪未婚妻,却日日跑到一家小医馆里做什么?”相柳故作不解。
“辰荣军师不在营中操练兵卒,却时常跑到一家小医馆,也是稀奇。”涂山璟从来不是软弱可欺之人,只要他想,也可以说出噎人的话。
锦觅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自觉已经插不上嘴,只好坐在一旁磨起了药粉,此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
“呵。”相柳转头看向锦觅:“我受伤了,所以来找她医治。”
“你受伤为何一定要找锦觅?你营中难道没有医师?”
“我就要找她,不行吗?况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涂山璟缓缓开口:“行,不过你带诊金了吗?”
相柳眉心一跳:“自然。”
语毕,他对在一旁专心研磨药粉的锦觅说道:“锦觅,过来。”
“哦哦。”锦觅放下手中工具走到他身前。
“这是诊金。”相柳递给锦觅一个紫色荷包。
锦觅奇怪地看了看相柳,又准备回头去看涂山璟。
“不准看他。”相柳说。
锦觅不自觉点头,然后抬手接过了荷包。
相柳冷淡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