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训练成杀人机器的泪鸦第一次作出违抗古陵逝烟命令的行为。
“你把她放走了?”
古陵逝烟坐在案后,身影在屏风中映现,外面是泪鸦头垂地,屈膝跪着,小少年苍白的面孔毫无生机,可是微微蹙起的眉心却显露除了他的紧张。
……
“不用管我。”
斩断锁链后,他的母亲却把他推开,面对这场火势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态度平静得甚至有些可怕。
“谁让你上来了,赶紧走!”
泪鸦挪了挪唇瓣,眼中蓄满泪水,他不明白为何弦露对自己态度变得那么冷淡,自己明明是来救母亲的。
泪鸦死死攥紧母亲的手腕,想把她拉出来,弦露在瞥见他的眼眸时,冷漠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好像故意的疏离伪装被撕破。
那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根本来不及看清,浓烈呛人的烟雾快速蔓延整个空间内,物体坍塌的巨响再次随着炽热的高温响起,弦露扑向泪鸦,将孩子掩在自己身下。
刹那,感觉火焰烧得越发猛烈,天旋地转间,泪鸦一睁眼,就看见母亲将他护在身下,在她纤弱的后背硬生生扛着被火焰烧成两半折断的梁木,母亲犹如感觉不到被火焰烧灼的痛楚,横蛮用力将他推出去。
“我不想看见你,滚开!”
她生气的吼着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碎了泪鸦的心。
泪鸦好像成了再一次被抛弃的孩子,紧随赶来的西宫和金无箴也将泪鸦拉了回来,一切都倒塌了,他没能救出自己母亲,母亲最后的话让他心碎,而这场大火把他的碎心烧得残渣不剩。
……
古陵逝烟才出去一趟,烟都就不知道被谁纵了一把火,那个该死的作案凶手先是以冷窗功名作为燃点吸引注意,后趁烟都乱成一锅粥就把囚禁弦露的偏殿也给烧了。
能让烟都内起火,不是本事大就是一直潜藏在烟都之中的卧底。
金无箴:“师尊,泪鸦一开始只是想把人救出来,可是等我们闯进去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人,火势蔓延迅猛,人极有可能已经……”
古陵逝烟态度冷淡,威压迫人:“箴宫,为师没有再问你。”
金无箴只好闭上嘴,而泪鸦一声不吭,沉默的如同待宰的羔羊。
“自己的儿子心里想什么,为人父岂会不知道,这次,你让吾失望了,泪鸦。”
大宗师的话听似轻飘,可却让泪鸦更是握紧拳头。西宫吊影在侧,默默看着泪鸦,作为深得古陵逝烟信任的弟子,他也清楚泪鸦的故事。
西宫知道弦露的存在,虽然从未窥过几面,但他十分讨厌弦露。
大宗师似乎屡次因为弦露而将怒火迁到泪鸦身上,每次训练都把泪鸦打得几乎濒死,同样作为被重点培养的几个,大宗师都没手下留情。
他讨厌那个女人,又好像不仅仅如此,更是因为于同僚情分上,泪鸦因为弦露而痛苦。
可怜,可叹。
为什么师尊不杀了那个女人呢?
在烟都男儿的印象,母亲的概念轻如鸿毛,多数人要么没来得及感受母爱,要么就是被环境潜移默化影响,根本不重视母子血脉。
说西宫吊影会担忧大宗师的感情也是在可笑,可又的确是如此,英明果决的师尊被弦露影响了。
热烈的大火吞噬横梁,轰然坍塌的房柱挡住了殿口。
泪鸦一向服从大宗师安排,大火起势后原本也应该乖乖留在主殿等待指令,可是却跑去偏殿,不顾自己性命也要冒着大火救那个女人。
在西宫眼中这台无情的杀人机器似乎有了一丝不该存在的情感。
那种目睹重要之人陷入险境后,势必要作出拯救的坚决之心比火焰更炙热。
再眼睁睁目睹弦露护住泪鸦,用那副瘦弱的身躯替泪鸦挡下坍塌的梁木时,也给西宫心里掀起不少波澜,让他五味杂陈。
若是换作大宗师,会为泪鸦做到这个地步吗?
奇怪的对比念头冒然钻出来,西宫将心绪压下。
他其实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不会。
只有大宗师成全他人的牺牲,大宗师绝不会为了别人而牺牲,依照西宫对大宗师的忠诚,西宫宁可自己死去也决不允许大宗师丢命。
西宫:“师尊,按照这样的火势,她人必然不可能有逃离的可能,再追究泪鸦也无济于事,不妨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大火扑灭后勘察现场,锁链明明有被斩断的痕迹,古陵逝烟生气的除了泪鸦心向弦露外,更是因为弦露现在下落不明,哪怕被烧死也应该有搓灰,按照死后的时间也该复生了,一个弱小的女人也当然不可能逃得出戒备森严的烟都。
被她这样逃出去,古陵逝烟怎么能甘心,何况她身上的秘密如果被别人知道,那江湖上的觊觎者不会少。
古陵逝烟眼神闪过一丝狠戾。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弦露可以死而复生,包括他座下的徒弟们和泪鸦,在所有人眼中,弦露十有八九已经被烧死了。
只有大宗师知道,也只有他坚信弦露还活着的可能。
“西宫,三天时间内查出纵火事件的线索,另外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