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假若墓主叫冯玉, 结果你刻碑的时候, 一个马虎,硬生生给少刻了一点。冯玉变冯王, 这等于直接变成另一个人。那鬼有家归不得, 能答应?
要是和老伴合葬的, 那就更不得了了。四舍五入一下,这就是给他戴绿帽子, 让对方老伴, 有了个新对象啊。哪怕那对象不一定会过来住, 也不一定会有这么个鬼。但头上隐约冒着绿光,这样的事, 光是想想就足够让鬼不爽。墓主人遇上这事, 能不闹你?
换做是你,你家房产证上,你的名字莫名其妙变成了别人, 你能忍?
舒山泉细细解释了一遍, 伍荣华这才明白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墓地就等于房子,墓碑就是房产证。活人名下没准还能有好几套房, 但鬼, 往往就一个墓。这可是唯一住宅, 真要计较起来, 刻错墓碑名字, 比房产证上名字换了,还让鬼恼怒。
这后果,伍荣华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不过,伍荣华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地说道:“好在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细心。做事一向仔细。每次刻完墓碑都会专门检查一遍。再说了,墓碑刻好送过去后,要是有问题,家属肯定会联系我修改。”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接到家属要求返工的电话,估计没哪个墓碑刻错了。”
虽然还有家属粗心大意没看出来,去吊唁墓主人的宾客也没发现不对的可能性。不过这样的可能微乎及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哪有那么寸!
既然不是墓碑刻错,舒山泉又从其他方面问道:“那你送墓碑的时候,没冲撞什么吧?在墓园里,没在墓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因为确实能从伍荣华眉宇间看出淡淡的阴气,舒山泉问得特别细,想从中找出原因来。
“对了,你们商量墓碑价钱的时候,应该没当着已逝之人的面说吧?”舒山泉突然问道。
一连三个吧,问得伍荣华一头雾水。
“你别不放心上,仔细想想。”舒山泉见状,提醒道。
有的老人节俭了一辈子,或者有的人家庭条件不好,这样的人,即使去世了,对钱也很看重。哪怕孩子有孝心,家人舍得为他们花钱。咬牙给办了体面的葬礼,东西色色用好的。他们在底下看着,也心疼。
即使这是他们花的最后一笔大钱也一样。
虽然去世了开不口,却不代表这些心疼钱的鬼,不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表达他们的不满。
舒山泉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但是同道里,有个道士给人做法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的。一户人家,老人久病而逝,原本家庭条件就一般,生前的治疗花费固然能报销一部分,但剩下的那些,还是拖垮了一个家。
最后人没能多活几年,却留下了不少外债。
按老人的意思,是不想再拖累儿女,死后用最简单最便宜的方法葬了就是。什么骨灰盒啊墓碑,都别买贵的。反正再怎么的,总比战乱年代一张草席裹尸要来得好。
条件艰难一点的,连草席都混不上,直接就暴尸荒野,沦为了野狗秃鹰的口粮。对比起来,他这样已经好很多了,他知足。
然而老人的儿女都十分孝顺,话他们是听了,当着老人的面应得好好的,但是等老人一走,儿女还是给买了力所能及之内最好的。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事。老人儿女的想法很简单,家里虽然欠了债,不过欠得不算多,底下孩子也毕业出来工作了,负担没以前那么重。欠的那些钱最多一两年就能还清。既然这样,没必要亏着老人。
这是他们能为老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没能力弄得特别好,但也不能太简陋。万一有地府,那不是让老人下去以后,还住得不舒服么。
现实买不起大房子,还不兴给买个好点的骨灰盒,在墓园葬个好位置?
儿女自觉这是在尽孝心,老人在底下却气得跳脚。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这样。遗言都当耳旁风!
有那钱干点什么不好?甭管是拿去还债还是攒着买房,都比砸在这上面要来得好。
老人又气又急,那是夜夜托梦啊。偏偏很多人做梦梦的时候要多清楚有多清楚,但一旦醒过来,就什么都忘光了。老人每一次托梦,最终都了无痕,留给儿女们的,就只有一个后遗症——他们觉着晚上有点睡不好。
一个人睡不好那是真没睡好,但是一家人,连着好几天都睡不好,那肯定有问题。
老人儿女们就琢磨着,是不是老人下去后想他们,还是在底下缺少东西,在变着法提醒?于是请了道士过来,让帮忙看看。
又一笔钱花出去,可把老人气得够呛。等道士从老人那里了解到真相后,所有人都无语了。老人还闹着说骨灰盒买的太贵,墓位太好,不依不饶。
老人一肚子的话,最后被儿女一句,这都埋下去好几天,头七都过去了,用都用了也不能退,给堵了回去。
懒得见你们这些败家子!
舒山泉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位同道提起这事时的表情,据说老人甩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回地府了。
如果在伍荣华服务的墓主里,有和老人差不多性子的鬼。对方在听到伍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