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舍的区域规划很是分明,听学上课的斋舍居南面的位置;用于上骑射课或是打马球的演武场居东面;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以及兼任阅览室作用的藏书阁在西面,而学子寝居的住处则位于北面。虽然这些区域各自分开,可又因为园林式的布局若有似无的连接在一起。
宿舍是生员课余最主要的活动地点,为此范围也就扩大了很多,并且还人为的凿了一汪湖泊将其与其他区域隔开来,大大的保证了它的私/密性。
每到春日,湖泊两岸既有杨柳依依又有落英缤纷,每行数十步就有小巧精致的凉亭,供学子闲暇时在其中读书习字,修生养性。
学舍里有饭堂,朝廷也有太学生遑论出生如何俱应在其中用膳的要求。可出身金贵的勋贵子弟怎会愿意纡尊降贵同平民用同样的饭食?于是便有了着家仆送饭到学舍的先例,逐渐地就发展为每日还不到午时,学舍门外就有排着长队给自家姑娘、公子送饭的家仆等着下课敲钟的盛况。
因下午主讲博士就要开始授课,因而叶微雨晌午是不回家的。她带着被桓允欺骗的恼怒从祭酒歇脚的院子出来,就赶上流月提着食盒在四处寻她。
“阿元那里可送去了?”叶微雨她主仆二人在一处凉亭里坐下,此处隔着湖面就能望到生员宿舍。
大周重教育,只是贫困家庭多选择供男子读书参加科举,虽开国初也有女子入朝为官的事例,可在世人眼中女子相夫教子乃是正道,因而现下出入宿舍的也俱是男子。只湖边杏树枝干虬结蜿蜒到湖面之上,距离不过方寸的高度,和风徐徐,花瓣轻舞,但倒也将宿舍掩映多半,避免了叶微雨不经意就能瞥见他们进出宿舍的窘迫。
“小公子那里是老爷身边的张永送去的。”流月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今日做了姑娘最爱吃的桂花糯米藕,姑娘可要多用一些。”
叶微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起来再轻咬一小口,细细咀嚼。莲藕虽不如西湖产的绵软香甜,可在这个时节能有现在这般杭州地道的口感已是不易,“没成想秦婶离开了杭州,做江南菜的手艺仍是纯熟不受影响。”
“今日奴婢去取菜,秦婶还在念叨她那身做菜的本事为了姑娘怎么着也不会荒废了的。”她一面吃着,流月一面用公筷为其布菜。
......
“殿下,殿下求求您先用膳吧,凉了再吃便失了药效了。”
另一边,宝禄提着食盒扑腾着追着桓允跑,嘴里还在苦口婆心,苦苦哀求他吃饭。
可桓允充耳不闻,脚步飞快的走在前头,那劲头压根就不像个沉珂入体的病人,而是还急道,“要你跟在身边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就眼睁睁的放阿不走了,以致于现在寻也寻不到!”
宝禄怨念的盯着他的后背腹诽,若我真强行将叶姑娘拦下,您又要斥责我不将姑娘放在眼里了。
桓允可担心叶微雨了,京城里这些高门贵族最是捧高踩低,阿不初来乍到,除了自己就没个相熟的人可亲近,若是被那些尖酸的小娘子欺辱了,她闷在心里不说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不仅走得愈发快,同时还东张西望的四处找寻她出现的去处。
“姑娘,奴婢好似听到了九殿下的声音。”流月微探了脖子循声张望,可眼前树影丛丛,不见其人。
“嗯。”叶微雨从桓允还在奶声奶气说话的时候就听他的声音,虽说现在有变,但少年的嗓音仍是纯净不暇,便是生气都如泉水碰撞,清冽入耳,因而她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果不其然,不过须臾,桓允高挑的身量便出现在主仆二人眼中,身后还拖油瓶般跟着个惨兮兮的宝禄。
桓允分花拂柳而至,眼前景象乍然开阔,待见到叶微雨时更是眼中一亮,撩起紫色锦袍的下摆就走上凉亭在其身前坐下。
见叶微雨对自己视若无睹,心知她还在气自己装病的事,他当下就腆着脸凑近,“阿不,你的心情可有好上几分?”
叶微雨对他的有意讨好充耳不闻,只自顾自的拿勺子撇去鸡汤表面的油沫,再小小的喝了一口。
宝禄瞧着石桌上仍有空处,就把食盒放上去,将桓允的药膳拿出来一一摆好,心想有叶姑娘在,不怕殿下不吃,“殿下,您该用膳了。”
却不想未得到叶微雨一丝一毫注意力的桓允气性比方才还大,他紧蹙着眉头,神色也是一脸嫌恶的瞥过他从小吃到大的药膳,怒道,“不吃!都拿去扔了!”
宝禄闻言,哭丧着脸道,“殿下,这是按照太医新开的食单做的,您尝上一尝,兴许比以往的容易入口。”
“能有甚差别?左右都是些发苦的药材,换汤不换药而已。”桓允没好气道,说着轻瞥叶微雨的动作。
她还是将他当不存在一般的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忽而语气幽幽的,很是自怨自艾,“总归我这副破败的身子不被人放在眼里,与其吃那么多名贵的药材糟蹋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叶微雨听他如是说,眉眼动了动,终是把头抬起来,却是看向宝禄的,“宝禄,既然他不吃,你便拿去倒了,有的人自己都不顾念自己的好歹,旁的人又何苦为其忧心。”
“叶阿不你!”桓允想她不仅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