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桓晔不给自己留面儿,桓允再如何不愿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阿兄。”
高文建拱手后退,将位置让给桓允。
不及桓晔开口,他一走近就先扯扯袍子下摆,上面还抖了些泥下来,跟桓晔诉苦道,“阿兄,弟弟今日累得可惨,你看我这浑身的泥,”说着还指指头发,“发髻歪了也顾不上打理。而今虽犯了错事,可便是有心弥补却还要被人问候祖宗。”
“阿兄,弟弟委屈,你可要替我做主。”
他这般先发制人,桓晔又如何不晓得他打的小算盘。
可别看他平日里对桓允管教甚严,却最是护短,桓允便是无理也能得三分理。只众目睽睽,也不好明说。他神色浅淡的看桓允一眼,桓允心知他所想,而后不再开口。
何敬虽目中无人又嚣张了些,到脑子还是有的,他见苗头不对,却不愿相信事实是心中所想的那般,色厉内荏地恶声对高文建道,“高少尹,如今有这不长眼的小子坏我亲事,毁我聘礼,还拒不认错,你这开封府尹如何判?”
这何敬来汴梁只不过月余,而且一介白身,仗着与首辅有些远亲,就任意行事,私下风评并不好。眼下他又借着成亲之事,广发喜帖,将京中大小官员请了个遍,笼络之心路人皆知。奇怪的是,首辅历来爱惜羽毛,却不知为何这般纵容他?
高文建想得分明,李家势大,朝中要职仅是首辅门人就占有十之一二,可他为着仕途着想,也不想在太子殿下跟前失了信任。
他暗瞟桓晔一眼,未见其有插手之意。只为官须得圆滑,若是这何敬与旁人起了龃龉,他还可以看在首辅的面子上囫囵过去。可太子殿下就在跟前杵着,当事人之一又是陛下宠爱至极的幼子,立场无论如何都得站稳了。
思及此,高文建道,“当然听不得你一面之辞,还需本官细细询问九殿下实情究竟如何。”
九…九殿下?
绕是何敬不愿相信,可眼下高文建已经直白的提到桓允,他却不得不信!
谁能想到传说中那个弱不胜衣,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命的九皇子会出现在此地?还饶有兴致的当起了卖货郎!
都道九皇子桓允颇得嘉元帝溺爱,其尚在襁褓时,因病弱轻易不得离人。其时皇后又尚在病榻未愈。嘉元帝无法,就将桓允数次带上紫宸殿听政,便是其日后年岁渐长,也时时被嘉元帝抱在膝头逗弄,皇帝盛宠,便是太子都不及。
而那能被九皇子称为阿兄之人,定然就是东宫太子桓晔了。要么就无缘得见,要么一来就得罪一双,何敬不禁汗如雨下,腿抖如筛糠。
在场的百姓见其果真是东宫太子,纷纷弓腰拱手行拜礼。
桓晔抬手,淡声道,“免礼。”
他转而又问桓允,“小九,你来说说具体情况如何?”
桓允得了准话,自然将满腹控诉之辞倒豆子一般的讲出来。
那便是有李恪谨作保,心下也万分胆寒的何敬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策,忽而募地想到分明是九皇子有错在先,他又有何畏惧?
待听得桓允道,“阿兄,卫三本好好与之商议赔偿之事。可这人油盐不进,只一味高声辱骂,扬言需得下跪赔罪他方才罢休,可怜弟弟我身边没个得力的帮手,若不是阿兄来得及时,弟弟今日怕是就见不着阿兄与父皇了!”
何敬闻言大骇,“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太子殿下!小人绝不似九殿下所说,便是小人有通天大胆也不敢做出对皇家不敬之举!”
“旁人可都听见的,又不是我信口胡诌。”桓允撇嘴道。
他又凑到桓晔耳边,道,“阿兄,这家伙还污蔑弟弟我弄坏了他的御赐之物,我怎的不记得父皇何时对这等未有半分功名,行事又嚣张之人有过赏赐?怕不是偷来或抢来的罢?还须仔细查问为好。”
听桓允这般说,桓晔也有几分狐疑,问高文建,“他是谁家子侄不成?”
“殿下英明。”高文建恭敬道,“此人同李首辅有几分亲缘,至于具体是何关系,下官便不甚明了了。”
“殿下,”何敬赶紧解释,“殿下,小人的母亲是首辅的幺妹。原是小人家中落魄,又到了娶亲之龄。可首辅家中也甚是清贫,出于怜悯,首辅便将两尊御赐的玉件交予小人充门面,待亲事了了,是要还回去的!”
“拿来我看看。”
桓晔一声吩咐,就有随从将那玉件取了来。
玉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工也甚是出神入化,两尊佛像都宝相庄严,细节逼真。现下经过磕碰,佛像手指被齐齐折断。若是想修复对技艺精湛的匠人来说也无甚难度,只终究有了瑕疵。
桓晔细细一打量,心下就有了定论,他抬眼看向何敬,“这是皇爷时期的物件儿。”
不知他是嘲讽还是真心如此,他唇角微微勾起,又道,“没成想李首辅贯来以身作则约束膝下小辈,却对外侄如此大方。”
“小人惶恐!”何敬的头埋得更低,脸几乎杵到了地上。
“误了你的吉时,本就是小九的不是,你出言不逊,本宫尚且不予追究。”桓晔果断道,“只顶撞皇室总归是大罪,必是你父母教养有失。既如此,本宫便同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