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是九月里, 汴梁又靠北, 自然天色就暗的早了很多。
待几人在朱雀街口下车, 这街道已是灯火阑珊处了。
桓允的近卫不远不近的将三人围护着。
“十多日不曾来, 御街的变化怎的这般大?!”裴知月惊叹道,“中秋节已过, 元宵节尚早,挂这么多花灯是因何之故?”
原本上元灯节时, 州桥一带俱会挂上各式彩灯, 在街道上空形成灯幕, 人行走于其下,如至仙境。
现今也是这般,只不过灯的样式都以各色花朵为主, 远远望着, 竟像是半空中凭空开出的花来似的。
“不清楚。”叶微雨本就不喜外出,就更不知为何了。
夜市人多,桓允记着前些年在牡丹宴上叶微雨失踪的教训, 小心的护着她, 听她俩对话并未开口。
裴知月好奇心重, 借着在街边摊铺买干脯的机会, 问那小贩为何街上都是花灯?
那小贩是个健谈的,初闻此话还打量裴知月他们一番,“听姑娘的口音是京城人士没错,怎的竟然不知由开封府近日要举办一场花魁大选!”
“花魁?”裴知月瞪大眼睛,“店家可知是何时?”
“据官府贴出的告示所书, 是从明日起的七日之内。”小贩见裴知月极为照顾自己的生意,买了不少零嘴儿,也就乐得多说一些,一面用牛皮纸包装一面道,“京城多久日子没有如此大的盛事了啊!遑论官办还是私营的酒楼、勾栏瓦舍,亦或是妓馆都有资格到开封府登记参赛资格,可以想见,那该是多百花争艳的情形!”
世人爱美,此番看来这小贩尤甚,仅是与旁人浅谈,他就已经向往不已。
“那可有说明是在何处举办呢?”裴知月自己本来就是京城里排的上名号的美人面,可她也极为喜欢旁的美丽女子,眼下有这样一桩赏花斗艳的好事,自然期待不已。
“自然是樊楼咯!”樊楼占地广,内里布局又宽阔,确实很适合承接大规模的大赛。
“竟这般不凑巧!”三人走远了,裴知月仍是对干脯小贩所说的念念不忘,“否则我定要每日都蹲守樊楼!”
桓允被她叽叽喳喳的吵得额角突突的跳,便问道:“你怎的还不去找你四姐?”
“还未到微雨妹妹的书局。殿下,你这是想赶我走了不成?”裴知月可不把桓允得不喜放在心上。
她这段时日径直往返于家里和太学,根本没有机会来逛夜市,自然要走走停停,看见稀奇的玩意儿还要把玩一阵子,因此他们这脚程就慢了下来。
待走到多宝阁附近时,裴知月意外发现裴知雪从里面出来,几步跑过去拉住她,“四姐姐,被我逮住自个儿偷偷买首饰了吧!”
裴知雪斜眼睨她,“母亲上月订做了发钗,今日碰巧替她取了。”
说着还点了下裴知月的额头,“你这鬼机灵,竟会看着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裴知雪对桓允福身行礼,又对叶微雨道:“殿下和微雨妹妹定然还不曾用膳,正巧儿前几日府里发了月银,今日我做东,请各位好吃一顿。”
“多谢知雪姐姐好意,若是姐姐不嫌弃,可上我书局里用些简单的饭食。”叶微雨浅笑道。
裴知雪一听就有了兴趣,“早就听小五说妹妹书局里的吃食雅致,味道又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推辞啦。”
几人商量好了,就一齐往书局去。
将将提步,裴知月眼神好,就见沈兰庭坐在多宝阁旁边的馄饨铺子里,和老板家的闺女坐在亮堂处,两人同看一本书。看那情形,应当是沈兰庭在教导那姑娘。
他也看到了裴知月几人,只未出声招呼,双方互相笑笑便是见过礼了。
博雅书局在经过经营调整后,收益状况明显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保持盈利已经是常态,是以原本叶微雨每半月就会过来查看情况,到如今只每月来一次。
裴知月已经是书局的常客,她熟门熟路的引着裴知雪到茶室落座,而后点了招牌的茶点,一面看书,一面等叶微雨处理完事务后过来用膳。
不久,茶室便又进来三名女子。
书局的话本子裴知月看了个七七八八,是以她随手拿着《国策》走马观花的看着消磨时间,茶室的门帘一响动,她就抬眼看去。
为首的女子是梅湘,她见过数次。而后跟着的两名女子,一位是约莫天命之年的妇人,另一位小娘子年岁不大,应当与叶微雨差不多大小。那两人俱都是穿金戴银,阔气的很,气质与梅湘大相径庭。
见着相识的人不理会,不是裴知月的作风,她小声将此告诉裴知雪后,对着梅湘的方向招招手。
梅湘也看到她了,回身将母亲和妹妹安顿好,就移步到裴知月处。
“裴五姑娘也在。”
裴知月点头,率先向其介绍裴知雪,“这是我四姐姐。”转头又对裴知雪说了梅湘的身份。
梅湘轻声含笑道:“我这厢要招待母亲和妹妹,那便不打扰四姑娘和五姑娘看书了,改日再请客赔罪。”
寒暄完,梅湘回到母亲和妹妹那处。
梅湘的母亲马氏那双精明的眼睛早将裴知月姐妹上下里外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