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色暗沉。
又是一个加班的夜晚。
你合上厚重的账本，捏了捏眉心，打算返回卧室休息。
城堡的灯都已熄灭，手中的煤油灯是唯一的光源。鞋跟踩在大理石板上，安静得能听到几米外的回响。
隔着沉寂的走廊，你发现了一间客房房门半掩，微弱的光从正从缝隙渗透出来。
路亚说过，无论何时都欢迎你来找他。
“路亚？”
没有犹豫，你敲了敲门，从门外探出脑袋，“还没睡吗？”
无人回应。
趴在桌上的少年衣衫半解，裸露的肩膀又添了几道新伤。
燃烧的烛台为他打上一层暖色，松散的发丝随意披在耳后。他毫无防备地闭眼小憩，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格外恬静美好。
你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
指尖挑起路亚松散的发丝，柔顺如绸缎般的触感令你有些沉迷，发尾扫过你的手腕与掌心，留下些微痒意。
不经意间，指甲滑过少年裸露在外的脊背。薄薄一层皮肤下是强健有力的肌理，在刮蹭的一瞬间，似乎起伏了一下。
你没有留意，右手拢住路亚的碎发，左手解开自己的编发，褪下发圈。
是最常见款式，颜色是同你发丝一样的浅亚麻色。
你暂且把发圈套在手腕上，把路亚的头发分成三股，开始了编发大业。
抬起和下垫穿插进行，很快编完了一半的麻花辫。
你神色专注，偶然间触碰到少年温热的身躯时也并未注意到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和瓦蓝发丝间的耳朵染上的一层绯色。
2、
路亚在管理者踏入房门的第一秒就醒过来了。
多年生死之间锻炼出的警觉让他下意识保持沉默，待他发现靠近的是那位梦乐园管理者时，出于某种他早已明晰的心意，他决定恶作剧。
先装睡，然后小小地吓她一下。
等到那名少女靠近撩起他的发丝，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脖颈，再加上若有若无的轻碰——他才发现，保持安静也是项难熬的任务。
持续不断的接触似乎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暧昧在不知不觉间蔓延。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似乎只有他一人如此难耐。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渴望她进一步的触摸，已经结痂的伤口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他渴望抓住她的手，让她切实地摸过他的伤疤，而不再是这种似有若无的试探。
他渴望——
不能再想下去了，对方可是……
路亚闭了下眼，他像一壶升温许久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沸水，每分每秒都有热气从怦怦跳动的心脏泵送到四肢百骸。
3、
恶作剧的目标达成了，双方都是。
你如愿以偿地为路亚编了一个麻花辫，路亚则在你试图拍照时突然抬头，琥珀色的眼睛弯成得逞的月牙。
他问：“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你把拍好的照片分给他看，“刚结束工作，看你的房间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是吗？主人深夜进入管家卧室……”路亚摸了下还带着你些许体温的发圈，脸上是你熟悉的、完美又带着点捉摸不透的笑容，“只为替属下扎头发。”
你：虽然但是，确实是这样。
路亚看着你，琥珀色的眼睛似蜜糖又似宝石，藏着你还不懂的意义。最终，他轻声问：“是送我了吗？”
一个发绳而已，你点头，“送你了。”
路亚笑了。
很轻很浅的笑容，带着点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和以往标准化的笑容不一样。
最近，他越来越频繁地在你面前露出这种轻松肆意的笑容。
“我要回去休息了，路亚你别再桌上睡了，小心着凉。”你跟他告别，“因为睡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路亚，感觉今天能做个好梦。”
“等等。”路亚说，“我也有礼物给你。”
他俯下身，单手蒙住你的眼，克制地在你的额头上轻轻一碰。
你能闻见他身上的一点淡香，像是松柏混杂着一点冰雪的气味。
“晚安。”他轻声说，“还有……”
“——圣诞节快乐，我的管理员。”
4、
你回到卧室，看着自己的右腕发呆，今晚你用这只手为路亚编发，又将这只手上的发绳装饰在他的发丝间。
你努力感受额头上残留的触感。
……路亚留下的究竟是抚摸，还是一个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