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子殿下重病缠身,李参政乃是举世第一的神医,不可轻离啊。”
这一次,魏仁浦非但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主动抢了小符贵妃的话头,在最关键的时候,帮李中易搭通了转寰的桥梁。
李中易满意的看了眼,突然变得勇敢起来的魏仁浦,他心里却在想,恐怕柴荣那边传来的消息,很不妙啊!
和李中易这个赌徒不同,魏仁浦说话办事,一直以谨慎小心著称。
不客气的说,此前的魏仁浦,只要稍微有点风险的事情,就会主动求退,绝无进攻的意思。
结盟的目的,不就是指望着盟友在关键的时刻,出手相帮么?
魏仁浦恰好说中了小符贵妃的心病,假如柴荣没在了,太子柴宗训才是她安身立命的唯一法宝。
柴宗训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从南唐来的秦、杜二妃的儿子,必会选择其中之一,登上大周的皇位。
秦、杜二妃虽然在表面上对小符贵妃,显得异常恭顺,实际上,小符贵妃心中异常明白,那不过因为她的膝下有个柴宗训罢了。
宫妃的地位即使再高,一旦膝下无子,其未来的命运,难说乐观,甚至是异常悲惨的。
小符贵妃在宫中待了好几年,岂能不知道,整个帝国继承人的重要性?
也许是察觉到了小符贵妃的动摇,王溥赶忙说:“娘娘,若是李重进趁虚作乱,很可能会动摇国本呐。”
李谷毕竟在政事堂内待了不少年头。政治斗争经验,比王溥更加丰富一些。他皱紧眉头,缓缓的提醒小符贵妃:“娘娘。陛下在北伐途中,若是后路被截,断了粮道,顷刻间,恐怕就有不测之大祸啊。”
李中易暗觉好笑,这个李谷李惟珍,还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李重进如果从扬州起兵北上,要想截断柴荣大军的归路,沿途必须经过数十军州。就凭他手头的五万兵马,够用么?
就在重臣们争执不下的当口,有个内侍轻手轻脚的,从后殿走到小符贵妃的身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小符贵妃虽然掩饰得很好,面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可是,眼力上佳的李中易,却从她紧紧握住御座扶手的小动作上。看出了破绽。
直觉告诉李中易,只怕是,出了大事啊!
接下来,由于小符贵妃没有明确表态。王溥和李谷想把李中易被赶出京城的计划,显然落了空。
李谷怒瞪着魏仁浦,如果不是这个老匹夫从中作梗。李中易这个祸害,恐怕已经被撵出了开封城。
由于魏仁浦的搅局。商量了半个多时辰,宰执们始终没有拿出一致的意见。小符贵妃只得无奈的宣布,明天接着商议。
回政事堂的路上,包括范质在内的所有宰执重臣们,全都没有闲聊的情绪,大家默默的迈着四方步,缓缓前行。
李中易在政事堂内小憩了片刻,就命李云潇去找杨炯,让杨炯转禀范质,今儿个是校阅日,他要出城去军营。
就在等范质回话的时候,柴宗训宫中的内侍,忽然来找李中易,说是太子殿下的病情有了反复。
李中易不敢怠慢,拔腿就走,径直去了柴宗训那里。
进殿之后,李中易果然看见,小符贵妃正蹙紧眉头,绕室转圈。
“臣李中易拜见娘娘。”李中易拱手作揖,行了君臣之礼,就闭紧嘴巴,等待着小符贵妃揭开谜底。
“李参政,你既是陛下所赏识的重臣,又是六哥儿的师傅,也就是咱们自家人了。”小符贵妃眯起一双凤目,目光炯炯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缓缓说道,“有些事儿,本宫也不想瞒着你,陛下他突患重病,不良于行。”
对于柴荣的病倒,李中易丝毫也不感觉到奇怪,可是,当着小符贵妃的面,他立即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颤声说:“不会是庸医误诊吧?据微臣所知,陛下他的龙体一直保养得很好啊?”
小符贵妃冷冷的注视着李中易,看了好一阵子,这才缓缓的说:“虏酋耶律景已经到了南京幽州,他的手下至少有八万精锐的铁骑。目前,两军正在对峙之中,陛下担心影响军心,每日还必须拖着病体,巡视一遍大营。”
李中易在瞬间想明白了,大周和契丹两军主力对峙的时候,柴荣确实不敢轻易后撤。
一旦动摇了军心,契丹人又都是骑兵,一路掩杀下来,大军立时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难怪,历史上的显德六年,柴荣最终率领全军撤回开封城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敢情答案就在这里啊?
“李参政,南唐林仁肇来袭的消息,陛下已经知道了。”小符贵妃不放心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按照柴荣的吩咐办事。
“陛下命你,立即率领新编练的飞龙骑,以及灵州党项蛮……那三千骑术教习,星夜驰援雄州,不得有误。”小符贵妃拿手指了指书案上一份诏书,以及调兵的鱼符,叹了口气说,“你拿了信符之后,马上就去宫门外的飞龙骑大营,接管兵权。”
李中易琢磨了一下,柴荣调他率领骑兵去北边的目的,除了想借重他的医术之外,恐怕还想让他作为一支机动的骑兵偏师,从旁边牵制住,耶律景的嫡系皮室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