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李永堂指挥着手下炮兵命中了一发之后,他已经成竹于心,索性不紧不慢的校正好每一次发射的仰角。
刚开始,李永堂需要花很长的时间,重新校正复位的火炮。毕竟,滑膛炮每发射一次,都会向后移动一丈多远,哪怕有粗绳索和铁轨道拉扯着,也架不住后座力的强大。
等到后来,李永堂指挥发射了十炮之后,他猛然间意识到,继续这么下去,固然可以做到十发三中,然而发射的速度却慢得惊人。
李永堂经过反复的发射,已经验证了准确命中城墙的仰角和方位,美中不足的是,每次将火炮推到发射阵位之时,都会出现看似不起眼的偏差。
正是这种不起眼的偏差,恰好导致了青铜火炮的命中率极低,不是射高了砸进城内,就是射低了滚进护城河中。
“来人,取几根竹竿子来。”李永堂无意中瞥见简易投石机的竹竿,脑子里灵光猛的一闪。
如果,用竹竿子把火炮发射时的仰角、炮身的四角位置,全都固定下来,那么发射火炮的命中率,很可能会大幅度提高。
“奶奶的,这鸟炮若是不需要滑退的话,大名府的城墙早就被老子轰破了。”在等待竹竿取来的过程中,李永堂死死的瞪着大名府那堵厚异常厚实的城墙,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娘。
城门楼上的符彦卿,隔一段时间,便会经受一次左摇右晃的震动惊吓,他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脑子里嗡嗡作响。
尽管李家军的火炮命中率不高,然而,只要持续性的轰击城墙,大名府的陷落也就是早晚间的事情了。
符彦卿面如死灰的手扶着箭垛,下意识的问身边的亲牙:“六娘子何在?”
无人立即回答,符彦卿当即意识到,他急得过了火,颇有些失态了。
上阵拼杀,乃是男儿辈的当仁不让,符茵茵不过是区区一名弱女子罢了。
当此生死存亡之秋,符彦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可能的援军在哪儿,居然第一反应就是他的七女的符茵茵的所在。
符彦卿身边的亲牙们,就没一个人是傻子,众人其实早就意识到了:在贼军火炮的轰击之下,大名府其实撑不过几日了。
“父王,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时,一直昏迷不醒被留在王府的符昭信,突然奔上城门楼,急切的向符彦卿提议休兵。
“孽子,尔安敢乱吾军心?来人,拖下去……”符彦卿又气又怕,这李中易还没真的破城呢,符家人先闹出了窝里斗,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父王,真的不能继续打下去了。”符昭信心里一急,索性排开众人,死命凑到符彦卿的身前,大声疾呼,“城未破,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请父王您三思呐!”
符彦卿何尝不知道,继续打下去的话,大名府的城墙迟早会被轰塌。然而,他是真的不甘心呐!
符家盘踞于大名府,至今已历三代人,长达七、八十年之久。若是符家苦心经营的基业,败落于符彦卿之手,他将来有何面目进入祖祠,去参拜符家的列祖列宗呢?
“来人,还不赶紧的把这个孽子给我拖回去,看押起来?”符彦卿和契丹人私下里有约,若是大名府有难了,休哥必会派援军来救,这也是他至今可以撑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公子,您就别难为小的们了,暂且回府歇息片刻吧!”
“公子,王爷动了真怒,所谓小杖受,大杖走,您真忍心让王爷承担杀子的恶名么?”
见符彦卿真火了,众亲牙们不敢再有任何的顾忌,大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符昭信拽下了城墙。
“父王……”符昭信急得直冒汗,可是,他进城之时刚吐了几大口血,血气和体力皆亏损得厉害,根本无力抗拒亲牙们的拉扯。
符彦卿明知道城破是迟早的事,然而,只要尚存一丝希望,他绝不会选择主动献城,向李中易投降。
符昭信被拖下去了,符彦卿还没转过身子,“轰……”伴随着一声巨响,他就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不由自主的栽向地面。
一名心腹亲牙都头,来不及伸手去拉,也不及多想,奋不顾身的扑倒在地面,恰好给符彦卿做了肉垫。
“符十七,好小子,好样的!”符彦卿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拉扯起来之后,还没等身子站稳,便挑起大拇指,连声称赞忠心护主的亲牙家将。
符十七露出憨厚的笑容,搓着手说:“小人的命都是您赏的,替您垫一下而已,又有何妨?”
“你远胜于那个孽子一万倍。”符彦卿只要一想起符昭信扰乱军心的言行,就气不打一处来。
符十七缩了缩脖子,俗话说的好,疏不间亲,他那敢多嘴多舌啊?
“禀报王爷,贼军的火炮再次击中了同一个位置,夯土塌陷了好大一片……”就在符彦卿气咻咻之时,一直监控李家军的亲牙不知趣的跑来禀报了极坏的坏消息。
符彦卿的脸都急绿了,众所周知,哪怕再厉害的神箭手,除非运气爆了棚,否则极难射中箭靶上的同一个位置。
在众人的簇拥下,符彦卿急吼吼的赶到了塌陷的位置,俯身从箭垛探头出去,定神一看,好家伙,原本厚达五丈的城墙,居然破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