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手机放出那首歌之前,陆明决及时关了音量。
大约半首歌的时间过去后,那个方框消失掉了,一切恢复正常,乍看上去就是个很正常的直播间,左上角显示着观看人数“1”,而下方则有一个输入框,用来发弹幕。
陆明决试着随便打了个句号发出去。
于是直播间的屏幕里飘过一条弹幕,看上去就是最常见的那种白色的弹幕。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画面里的人还是照常活动着,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一切都在被直播,也压根看不到弹幕。
渐渐的,陆明决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些玩家的身上,与此同时,他站得久了,有些累,胳膊也有些酸痛,就干脆跳到台子上去,坐在边沿那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手机继续对准幕布,看起这场直播来。
绢和她的队友们似乎是正在酒店的一间套房里。她喊了一声以后,从厨房那里走过来三个男生,一脸丧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该找的线索我们都找了,可生路到底是什么?”
绢也是紧锁着眉头,但还是得打起精神来鼓励同伴:
“今晚就是最后一夜了,只要撑过去就行。今晚我们所有人都得去陪护姑母,来,我们分配一下时间吧。”
从这些人的聊天中,陆明决大致了解了这次副本的剧情。在这次任务里,玩家们之间的关系是堂兄弟姐妹,而且他们都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他们的姑母病重了,需要他们到床前尽孝。
按理来说这位姑母他们听都没听说过,平常更没有什么往来,不必过去。可家里的大人知道后都是脸色骤然一变,逼着他们去轮流伺候这位“姑母”。
五个玩家,一人一个晚上,每个人伺候了一晚上后都会把搜集到的消息带回来分享,而知道得越多,大家的脸色就越难看。
在这位姑母之前,他们的父亲们有过一个小妹妹,那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什么五个哥哥一个妹妹往死里宠这种剧情只存在于故事里,现实情况是在那个匮乏的年代里,五个哥哥抢光了家里的食物,妹妹的身体一天一天弱下去,最后死于营养不良引发的高烧中。
葬礼办得很草率,毕竟是夭折的孩子,照规矩都不能入祖坟。哥哥们倒是哭了,但是他们的眼里并没有太多感情。
第二年,母亲又生了一个女孩,女孩的左胳膊上有一个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胎记。诡异的是,她学会说的第一个词语是“哥哥”。
兄弟们将她看成不祥之物,很早就把她赶出了家门,之后再也没有过来往。
等他们年纪大了,回想起这些往事,都心虚地知道自己是在作孽。而他们能做的,就是逼着自己的子女去还债。
今夜是最后一晚了,据护士所说,姑母撑不过今夜。
“我们一人两个小时,”绢指挥道,“剩下的人负责继续找线索。”
队友们都没什么异议。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大家或者抱着果篮,或者提着煲好的汤,准时来到了医院。
查房的护士见了他们,盈盈一笑:“哟,今天来得这么齐啊,真是很少见到你们这么孝顺的儿女了。”
五个人都是礼貌地笑笑不说话,等护士走了,队伍中的另一个女孩戳戳绢的背,小声道:
“刚才那个护士,是脚尖踮起来走路的......”
绢点了一下头,其实别的人都看到了,但这些天来大家在医院里经历了那么多,早都麻木了。
说起来,那个护士,好像大家天天都会见到。那个人被鬼附身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死,也真是够坚强的。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病床上躺着的老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地转过了一双混浊的眼。
她的皮肤已经深深地陷下去,覆在枯瘦的骨头上。最让人害怕的是她的手指,指尖已经隐隐发黑,很像是厉鬼的手指。
先开口的是绢,她硬着头皮道:
“姑母。”
剩下的站着的别的玩家,看姑母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死人,或者说,像在看一个僵尸。
忽然,陆明决看到直播间里飘过去一条弹幕。
“啧,听说这个姑母今晚死了后就会变成僵尸啊。”
陆明决立刻看了下左上角,只见观看人数变成了2,而那个发言的人的昵称是蓝天施工队。
蓝天施工队还在继续说着:“对了,僵尸好像还有好几种类别呢。”
直播间里只有陆明决和他,陆明决觉得,他好像应该说点什么,省得那个人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此陆明决回忆着自己长年浏览的各种贴吧鬼故事,打字道:
“是的,有白僵,黑僵,跳僵,飞僵,魃,最厉害的是犼。”
可惜的是,陆明决发出这条弹幕以后,那个人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观看人数还是2,那个人应该并没有离开,但是他不再说话。
而这时,五个玩家已经按照之前分好的顺序开始行动。最年长的那个男孩子走到了床边坐下,开始给姑母削苹果,剩下的都悄悄出去了。
那男孩正低着头专心削着的时候,突然,病床上的姑母使出了极大的力气,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