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位于后院,周遭都是赏景的园子,离得最近的院子是供丫鬟小厮住的,说是整个江府最冷清的地方也不为过。越靠近那里,落叶与杂草越多。
蓁蓁一边为这边的荒凉感到震惊,一边为江乐知的情绪不解。
按理说,去见自己的生母,不管怎样都该有有些情绪才是,不论是怨是喜,总之不会像三娘子这般平静。就像是……就像是去见一个陌生人。
蓁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毕竟是三娘子的娘亲,怎么会是陌生人呢?蓁蓁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感到愧疚,她小心翼翼地打量江乐知,还是方才那副模样,许是娘子性子内敛,不善表达,蓁蓁为她找到一个理由。
不多时,二人就走到佛堂门口,负责佛堂的嬷嬷看见江乐知立即迎上来。
“三娘子,你是来寻祝姨娘的吗?”
江乐知轻轻点头:“劳烦嬷嬷通报一声。”
嬷嬷领命进去,门口只剩主仆二人。蓁蓁愈发不解,祝姨娘是娘子的娘亲,怎么娘子来见她还得人通禀才行,她还没想清楚就见嬷嬷走出来。
“三娘子,祝姨娘说了她如今正在诵经,不便见人,您不如下次再来?”嬷嬷面上带着明晃晃的同情。
江乐知面色不改,轻声应好,临行前又问:“嬷嬷,祝……我阿娘可有留什么话给我?”
这下嬷嬷脸上不止同情了,还带了些心疼,斟酌许久才道:“姨娘她让娘子务必听夫人的话,不要违抗夫人。”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我这便告辞了。”
江乐知口比心快,直到走过几个院子心头才泛起淡淡的失落,但很快被她熟练压下。
蓁蓁则一路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乐知看出来了,本也是自己带她过来,自然应该解答她的疑问。
她停下脚步,平静道:“你不用感到奇怪,阿娘她一向不见人,别说我,就算是父亲过去了她也不会见的。”
“可您……”蓁蓁顿住,面色纠结,紧咬下唇,终于鼓足勇气,“娘子毕竟是祝姨娘的亲生女儿,她怎能连娘子都不见?”
对于这个问题,江乐知无法回答,她只能沉默,良久才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主仆二人一言不发的回到了院子,没多久孙菡身边的丫鬟就送来一套头面,是时下京城流行的款式。
之后几天江乐知就一直深居简出,江老夫人似乎是被她们气到了,这几日也没来找她麻烦,江夫人和江沅芷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天早出晚归。
至于江若云,则是被孙菡留在院子里,已经几天没有得到出门。期间只有江逸林前来探望,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江逸林是孙菡所出,如今十四岁,平日都在书院上学,这次也是听说江乐知出事后特地告假回家。虽然江逸林与江若云一母同胞,但性子却大相径庭,江若云虽在长辈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但多少有些娇纵,而江逸林则真诚热烈。
姐弟二人差别这么大,许是和他们的培养方式有些关系。江若云从小跟着老夫人,江逸林则由孙菡一手带大,开蒙后就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
……
这日,谢瑄本是来查找案件线索的,一抬头就看见了江府的牌匾,他想起前几日救下的那位江娘子,也不知她如何了。
虽然及时救出了人,但京中还是免不了有些风言风语,也不知她有没有听闻,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不对,自己怎么又心疼上她了。谢瑄及时反应过来,江夫人今日才刚找上门来,为了避开她自己才在休息时间出门,如今又心疼他们江家人,那自己也太倒霉了吧。
可江夫人做的事也不能怪到她身上,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也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听说江老夫人极不好相与,她生母又不受宠,她不会在家受欺负吧,被关禁闭,不给饭吃,堂妹看的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
要不然自己去看一眼,免得她受欺负,自己当官就是该为百姓做事,既然救人了就该救到底。
谢瑄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当即自信地朝江府走去。只是那份自信在门房问他来做什么的时候消失不见。
他在脑中飞快思索,但面上不显,最后故作高深道:“关于清风寨贼匪还要些事情需要询问你们三娘子。”言罢,他从怀中掏出官印供门房查看。
江府管家方才就注意到他了,虽然衣着低调但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出身非凡,在谢瑄拿出官印后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连忙走过来拱手行礼,陪笑道:“郎君原是大理寺的,失敬失敬。”
“客气。”谢瑄淡淡道。
管家则对一旁的小厮吩咐:“快去将三娘子请到前厅。”
谢瑄拦在打算离开的小厮,摇摇头:“不用这么隆重,不过几句话,用不着到前厅。”
小厮看向管家,等着他的安排。管家沉吟片刻,做了决定:“那就将三娘子请到后院待客的亭子来。”
“是。”
小厮匆忙离去,谢瑄也跟着管家一路往后院去。
那所谓待客亭子说是在后院,倒不如说在前院与后院的交界处更为准确,所以谢瑄到时还不见江乐知。他婉拒了管家上茶的提议,独自一人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