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和离一事:“用红纸写的和离书似乎不好。”
江乐知松了口气,只当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脸上也露出笑容:“郎君放心,这不过是初稿,既然郎君同意上面内容,明日我会重新誊写一封和离书送去给郎君签字。”
看着她的笑颜,谢瑄知道她是真心想和离,他也没什么强迫人的爱好,和离也没什么地方不行。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在这住下。只是今晚毕竟是新婚夜,去书房的话恐会惹人非议,是以我今日会歇在外间榻上,就暂且委屈你一晚。”谢瑄将和离书递回给她。
“郎君客气。”江乐知不由感慨谢瑄的君子作派,想到徐妙菱后更加愧疚,若有机会自己应该去替他解释一下,若是徐妙菱愿意等,那也算成全了一对有情人,若不愿的话也没办法。
将散落的东西收拾干净后江乐知便到内间休息,而外间的谢瑄则是辗转反侧,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怀疑,想到其他人对他的夸赞之词后更深疑惑,那些人究竟是因为自己优秀夸自己,还是因为自己是谢家人。
一夜过去,江乐知只觉得心神愉悦,昨日的疲乏消失殆尽,但却看见谢瑄眉间带有倦意,还以为他是因为外间床榻狭窄而休息不好,心中愧疚几分。
谢瑄勉强打起精神,与她一同去前院拜见谢家人,怕她不清楚谢家情况,便在路上与她说上几句。
谢瑄祖父母均还在世,都在肃州颐养天年,因路途遥远又年事已高便未前来参加婚宴,由在肃州的女儿,即谢瑄的姑母一同送上贺礼。
祖父母回肃州后,谢瑄家便和伯父家分开住了,但毗邻而居,也不影响感情。
伯父家人丁兴旺,膝下二子一女,两个儿子皆已成亲,幼女尚且年幼,不过次子与其妻戍守边关,不在京中,是以江乐知今日是见不到他们的。
临到正厅门口,谢瑄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江乐知,江乐知若是一直叫他郎君也显得生分。
江乐知发现身边人停下,便也停下问道:“怎么了?”
“江娘子,不知你家中人都是如何称呼你的?”谢瑄低声询问。
江乐知明白了他的顾虑,轻声道:“日后人前郎君唤我乐娘便是。”
谢瑄颔首:“乐娘亦不必唤我郎君,叫我三郎就好。”
江乐知微不可见点点头,二人走到门口,由丫鬟引进去。
主席上坐的是谢父谢母。谢父正当壮年,在官场浸淫多年,不说话时给人无形的威压,但一开口便令人如沐春风,甚至眉眼间还能瞧出他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谢母保养的极好,平日又无烦心事,风华依旧,看上去倒像是谢瑄的姐姐,而不是母亲,只是在这盛夏时节还穿着颇多,加上隐隐散发的药味,不难猜出她身体偏弱。
江乐知从丫鬟手上接过茶盏,毕恭毕敬地请谢父谢母喝茶。
她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衣裙,发髻上插着配套的头面,瞧上去十分喜庆,加上周身气质温和,此时又轻声细语的,更显乖巧无害。
谢母越看越满意,面上笑容愈发慈爱。一旁的谢父亦觉得满意,但不是对人,而是对江乐知的身份。
谢家世代簪缨,如今权势已经过大,若是再与世家联姻只会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惹人忌惮。毕竟,谢瑄也没怎么去过皇宫,若无有心人,怎会突然被公主看上,不过是陛下的提醒罢了。
江家就很好,平平无奇,虽然江父于内宅之事上有些糊涂,可在为官上倒是不错,平庸而不惹人注目,这样的人家一般不会犯什么大错。
而江夫人出身江州安氏,安氏作为江州首富,江夫人年少便已闻名江州,择婿时应当有其他选择才是,也不知怎会选择江父。
不过她虽然择婿眼光一般,但在教养子女上倒是不错,膝下一子一女都颇为出色,江乐知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在她身边长大,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给谢父谢母敬过茶,谢瑄领着江乐知见谢家其他人。
谢家众人皆含笑接过江乐知递来的茶,又一起用过早膳后谢母体谅二人昨日辛苦,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虽说他们二人已约定三年后和离,但现下还是夫妻,还是新婚夫妻,方才来时就略显生分,未免多生事端,离开时谢瑄便特意牵住江乐知的手。
江乐知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当着谢家人的面她也没表现出来。谢瑄一直牵着她出了正厅,路上又遇上了来来往往的奴仆,便一直牵着。
直到回了院子,四下无人的时候方才松开。
谢瑄耳根微红,退后半步,强壮镇定:“乐娘,方才得罪了。”
“郎君客气了,人前做戏而已,我不会在意。”不过是牵手而已,于江乐知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谢瑄也被郎君这个称呼打回现实,先前与谢家人相谈甚欢,又牵着手走了一路,竟让他忘了他们二人要和离的事。
眼下他也不太笑得出来了,解释方才举动后便让人收拾东西到书房去。
见他如此匆忙,江乐知只以为他是考虑心上人感受而避嫌,心中打定主意要同那位徐娘子见上一面,自己在谢家受谢瑄照拂,自然也该为他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