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抵达小区时,那边刚开始做路政施工,大门被拦得严严实实,车开不进,童小江当机立断付了钱,和冯笑说背她进去。
他人高马大地堵在后排车门处,冯笑压根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在现在是夏季的工作日,小区里上班族不在,老人又因温度在家里纳凉,童小江背她健步如飞,几乎没碰到人。
知了在两人耳边一路聒噪到冯笑家门外。
老式一居室的设计,第一道由铁门把关,留了个约莫一平米的进口,里面才设第二道防盗门。
童小江帮忙开好门又扶人进到防盗门内,自己只探进去个脑袋,眼睛也不乱扫,冲着冯笑:“我先走了。”
冯笑见他额角汗水不住地淌,T恤前胸处洇了一片深色,踌躇地叫住他:“你……进来喝点水再走。”
“不用——”童小江正要拒绝,却见她身子往边上斜,看着要倒,吓得一脚踩在屋里锃亮的砖面上。
然后……
“我在拿水。”冯笑垂眼瞧自己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另只手捞瓶农夫山泉递过去,姿势有些扭,“给。”
童小江低着头,听人站稳了才松手,拧开瓶盖一口气灌进去。
咕嘟咕嘟,脖子青筋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从沙漠渴回到绿洲。
冯笑却想到刚刚被背着的时候,自己胳膊放在他肩膀上,又不住地想要板正身体,仿佛只有隔开哪怕一丝距离,她才不至于像两年前的那晚那样,莫名地去倚靠,去相信。
可那样的姿势对童小江而言,则无异于额外负担。
他灌水灌到最后,余光无意扫过,正看见冯笑直勾勾盯着自己,最后一口水瞬间呛进嗓子眼,当即咳嗽震天响。
冯笑回神:“我给你拿纸。”
童小江正捂嘴,完全没工夫拉住她,只得脚跟着走几步,恰好撞见房里竖起的白板。
他视力好,一眼瞧见上面的内容:「网球新秀,跌落神坛,奋发向上」
而再往下是一行:「爱情的到来,不要自卑自抑」
后面用马克笔画了三个大大的问号,估计自觉不足,还拿箭头指到另一处:「你爱他什么?」
爱——谁?童小江迷茫,心脏却突然跳得飞快。
冯笑从房里出来,见他这副呆愣的样子,又循着回头,当即脸色一变,赶紧把隔帘拉上。
“那个,我,咳咳……”她把纸巾递过去,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写东西,参考资料。”
童小江眨眨眼,埋头专心扯纸巾:“你写什么?”
“就……随便写写玩的。”
他继续压低脑袋一气乱擦:“难怪之前说不需要报班。”
话音落时,手顿在半空。
冯笑更尴尬,半晌讷讷道:“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还是,对不起谁?
童小江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法控制住这种想法,更可怕的是,还能明显感觉到它在不断延展枝蔓。
他赶紧甩甩脑袋,正要告辞离开,却听头顶天花板传来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很重地倒下,把他吓一跳。
两人一起仰头。
楼上不负众望,接下来,男女的争吵劈开楼板一路到他们耳朵里,其中不乏许多不堪入耳的词汇,炸得童小江直皱眉。
“你这样能休息好吗?”他瞅了眼冯笑。
冯笑耸耸肩:“习惯了。”
“经常?”童小江又皱起眉,“我上去看看。”
说着便跨出门外。
冯笑喊不住人,眼睁睁看他顺着楼梯窜上去,不安地碾着手指。
那边童小江几个健步就到邻居门口,先按了下铃没人管,开始哐哐捶门。
他没收着力,铁质金属几乎要从框里飞出去,屋里战火稍歇,脚步传来。
开门的是个男人:“我说你——”
童小江一嗓子压住他:“扰民了知不知道?”
俗话说谁先大嗓门谁就有先天优势,他还是练体育的,体格乍一看就与普通人不同,对面男人不由软了语气:“那也……不能砸门啊。”
童小江把手指掰得咔咔响,又凑过去。
楼上嘀嘀咕咕的声音传不下来,冯笑急得跳脚,又被刚才两人的大嗓门唬住,已经在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趁手工具,万一童小江被人打,自己是不是得挪上去加入战局?
她杂七杂八一通思考,等被喊了名字才回过神,眼前童小江毫发无伤,就是正瞧她手里,微微好奇地询问:“你拿的什么?”
……哦,擀面杖。
冯笑忙把东西扔一边:“怎么说?”
对面耸肩:“解决了,以后你被吵了直接和上面讲,他们还挺听劝的。”
听劝?楼上?冯笑狐疑看他,无声询问:不是你做了什么吧?
童小江坦然接受质疑却拒不回答,只咧嘴:“没事我就先走了。”
“哦,好……今天谢谢你。”冯笑原地送人。
童小江没走几步又回头,眼睛可疑地瞟到一边:“以后想知道打网球的事,可以问我。”
她想到房间里的白板,脸红透。
趁着养脚,冯笑在家写了好几天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