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必不会换个身份方便行事。
正想着,就见谢弈从石径上走过。
“站住。”季央出声喊住他。
谢弈扭头见季央在水榭里,调转脚步朝他走去。
“你去哪里了?”季央上来就问。
“属下去见了沈大人。”谢弈说着与往常一样的说辞,“世子妃找属下有事?”
季央懒懒地挪动身子,“没事,就是不见你,心里不安。”
这话让在旁伺候的萤枝扎扎实实愣了半天。
谢弈的面色更是说不出的奇怪,似喜,可喜中又夹着几分恼,“若无其他事,属下先退下了。”
“谁说没事了。”季央抬着手往边上一指,“你就呆在这里,好让我看着你。”
“世子妃,要看着我?”谢弈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品着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央理所当然地点头,“沈大人不是让你护着我,你走远了怎么护。”
谢弈沉默不语,安静站在一旁。
季央拿了本书在翻,过了不多时又叫了谢弈,“谢护卫。”
“你识字么?”
谢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简洁道:“识得几个。”
“那正好。”季央软软地抬手朝他招了招,粉白的指尖在他眼前晃过,“我在想给腹中孩儿取什么名好,你帮我挑挑。”
“属下不敢。”谢弈压着唇角,“取名这种事合该等世子回来做决定,怎么也轮不到属下。”
季央托着腮垂眸失神道:“他若不回来,我总不能一直等着他。”
她朝谢弈展颜一笑:“让你取你就取。”
谢弈无甚表情的面容一寸寸的龟裂。
萤枝捂季央的嘴都来不及,这话让人听去了还了得,她朝谢弈挥手:“还不赶紧退下!”
谢弈半垂着眼眸神色不明,喉结轻一滚动,一言不发的阔步离开。
生气了?还是恼了?总之季央心里的痛快了。
夜里,季央沐浴过后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发,萤枝则在一旁铺床。
“萤枝,你来。”
听季央唤自己,萤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一会儿你去告诉谢弈,就说我夜里不舒服,好不容易睡下也不安稳。”季央转了转乌黑的眸子道:“也别太刻意了,确保他听见就行。”
萤枝笑都快变哭了,“奴婢不知您是怎么想的,可这万万不可啊。”
季央不容拒绝道:“让你去就去。”
萤枝欲言又止,一脸愁容退了下去。
季央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轻声对肚里孩子道:“看看今夜能不能再抓着一次采花贼。”
谢弈守在院外,萤枝和另一个丫鬟从他眼前走过,两人说的话一丝不差的落在了他耳朵里。
等人走之后,他连犹豫也没有就推门走进了正屋。
季央还坐在床沿想着是躺下等还是坐着等,门帘就已经被来人撩了开去。
床头放着一盏烛,光线朦胧不明,但足以看清楚对方,两人俱是一愣。
“你好大的胆子。”季央说着斥责的话,却一点发怒的意思也没有。
娇滴滴的反而似娇带嗔。
谢弈唇角紧抿,脸色说难看也不是,说气恼又不知道在气恼什么。
季央真怕刺激到他,乖乖道:“有人真是当采花贼当上瘾了,哪里养出来的毛病,碧云山庄那回?”
谢弈,应该说是裴知衍,冷峻的面容还算镇定,眼底却一闪而过局促。
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不再刻意压着,温声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央捏了捏手心,起身奔至他身前,裴知衍被吓的不轻,忙接住她护在怀里,“莽莽撞撞,都快做母亲的人了。”
季央环住他的腰,字句里铺天盖的都是委屈,“究竟是谁莽莽撞撞,你知不知道我多怕楚湛说得是真的。”
她除了肚子大了,其他地方还是瘦弱,裴知衍搂在怀里,扶着她清晰的骨骼都觉得心疼,“我这不是来陪着你了。”
他又是央央,就是乖宝的叫她。
知道他还好好的,季央就什么多的要求也没有了,她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过去。
裴知衍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缓缓跟她解释:“楚湛确实在路上设了埋伏,只是他没有猜到,我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也猜到了他会埋伏在哪里。”
“所以他根本就是枉费心机。”季央捏着裴知衍的手指在手里玩,“他好笨。”
“他是笨。”裴知衍俯声亲了亲她的发顶,他没有告诉季央,这次伏击里还有掩藏着第三方,楚湛好骗,可那个人不好骗,所以他连她也不敢告诉。
季央逃也似得偏头躲开他的亲吻,“不要用这张脸亲我,也不要看我。”
裴知衍哭笑不得,难怪她宁愿捏着他的手玩也不肯抬头看他。
他捏了捏季央的鼻子,“那早晨在水榭还这么气我,怎么那么坏。”
他差点要去问问沈清辞,是不是真的给她物色好下家了。
“究竟谁坏了。”季央拿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要他正视自己的良心。
“好,好,是我。”裴知衍对她总是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