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上,薛泾坐在椅子上,手中端了一杯热茶,衣冠并不整齐,只是披着一件衣服,像是刚睡下被叫醒的样子。
“孟老爷,请。”
孟老爷本来是想让薛泾赶紧给个口令他好去找孟和音的,却不想被薛泾按在此处喝起了茶。
孟老爷如坐针毡,端起茶就饮了一口,被烫之后也不改面色:“薛县令,还请给我一句准话,我家亲戚……”
薛泾单薄的三角眼一挑,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子,笑了笑:“孟老爷没说实话吧,在城外之人恐怕是令爱和音小姐吧。”
孟老爷脑门上流下了黄豆大的汗珠:“怎么可能……”
“孟老爷有所不知,和音小姐出城时,曾有守卫看见,我那时便忧心小姐安危,特吩咐人注意了,可不见她回来。”
“县令大人既知是小女在外,那便请大人放我们出城吧……”
薛泾摇了摇手里的茶杯:“不可。”
孟老爷几乎要生气了:“为何?!”
“一则,山外有流匪,你们去了之后安危难测,二则,孟小姐与犬子婚约已成,若是大晚上被救回来,有损清誉。三则……此乃政事,不便向孟老爷透露。”
薛泾说的都是实话,孟老爷本身理亏,也不好再强求,便道:“可是小女如今孤身在外,若是身有不测,薛大人就不在意吗……”
薛泾摆摆手,一副慈父的形态:“无妨,孟老爷不知,犬子心悦孟小姐多年,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孟老爷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若真是遇上流匪……”
薛泾道:“孟老爷放心,若真是遇上流匪也无妨,我已经安插了人在匪寨中,小姐必然不会有事。”
薛泾看着孟老爷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便拉着他说起了另一些事:“孟老爷不知,我对孟小姐关注已久了。犬子几年前初次见到孟小姐便一见倾心,你看,这便是当时……”
薛泾从后面的宝匣里拿出厚厚的一沓信纸给孟老爷翻看起来。
孟老爷凝神一看书信的落款,大惊:“这不是!”
一番交谈之后,孟老爷果然被安抚住,薛泾便着人用马车护送孟老爷回府。
孟老爷见到孟夫人,竟然有些开心道:“阿芸,你可真是给和音定了门好亲事!”
孟夫人还不知道为何孟老爷忽然产生这样大的变化:“和音还在城外呢,我们不出城了吗?”
孟老爷道:“无妨,薛大人自有安排,和音不会有事。”
“那你刚刚说的好亲事是什么意思?”
孟老爷道:“薛大人和薛公子,当真是不错的人家……你相看得好!”
孟夫人却有些羞愧的样子,又带着些庆幸道:“老爷,我原先是不同意的。毕竟薛公子在外边那个名声,你也知道的,但是那一日,我去找和音的时候……”
薛府内,听完侍卫的复命,薛泾看了看已经行到半空的月亮。
“舟儿,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让孟小姐也陪着你一起,若是生不能与你成婚,便死后嫁进我们家的门吧。”
地牢中,两名山匪举着火把进来。
晃动的烛火照在狭窄的地牢里面,连光线都不得自由,投在地牢干草上的影子被栏杆分为数块。
明明灭灭间,孟和音的容颜在地牢中也美艳得惊人。
便是在这时,被关押在隔壁牢房的虚弱男子扒着两间牢房之间的横杆,死死地盯住孟和音,大喊一声:“和音!”
沉浸在意识海中的孟和音猛一回头,不解地看向那个瘦削但俊秀的男子。
“你是谁?”
……
真的是她。
薛洛舟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可是隔壁被关进两个人之后,他忽然听见了日思夜想的那个声音,然而那个声音的主人却在与别的男人说着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
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他抱有无数的希冀,既希望那个人是她,又希望那个人不是她。等到灯光亮起时,看到那个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容颜时,他才敢喊出那么一声。
然而万万不曾想到,孟和音竟然对着他十分陌生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
“闭嘴!”前来开门的山匪恶狠狠地打断了薛洛舟的话,并且远远从外面扬起了鞭子,“再吵吵打死你信不信?”
身上的鞭痕犹在,薛洛舟不敢声张,只是眼神担忧而破碎地看着孟和音。
“喂,你们两个快些把自己的身份说一下,家里几口人,有几亩田,有多少现银,乖乖识相的话叫你们家人给点银子,就放了你们。”
门口那个眼睛圆如铜铃的山匪说道,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他。
山匪还在牢房门口嚷着,孟和音本不想搭理薛洛舟,只是鼻尖忽然不受控制的涌上一股酸楚,伴随着一阵心脏尖锐的疼痛。
孟和音勉强按捺下胸中的不适,颇为疑惑地扭头,只是恰恰好被站过来的明容挡住。
明容伸手擦了擦孟和音额头上的细汗,贴近道:“怎么?见到你的小情郎,心乱了?”
“别乱说,我不认识。”孟和音小声道。
明容眼中有些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