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朝霞穿过茂密的树冠,在地面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俊朗的白衣剑客与布衣芒鞋的憨厚少年一前一后走出林地,空气中弥漫着朝食的香气,有肉有酒还有面饼,却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
地位低微,像杂役更甚于镖师的武士们只能吃面饼,地位稍高些的能喝上一碗肉汤,半碗醪糟。再高的,饼子里就能夹上厚实的肉片,酒也能喝上不错的米酒。
像那青衫大小姐,更能喝上一碟子绿油油的盐煮冬苋菜。
这年头,大鱼大肉也比不上在冬天里能吃上一口绿色蔬菜显得更高大上。
王东升嘴里塞了个夹了牛肉的干饼,大口咀嚼着,吸引了不少艳羡与敬畏的目光。
作为武道第三境的“大高手”,他的食量远超寻常镖师,更是顿顿嘴不离肉,消化能力强悍非常。
整个镖师队伍里,就属他吃得好,吃得多,能够名正言顺地一日多餐。
虽然都说肉食者鄙,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都更愿意成为那个很鄙(目光短浅)的家伙。
李白飞身回到了树冠上,拧开酒葫芦,灌下一口。
这些普通的酒肉饭食对他毫无吸引力。
他继续吞吐朝霞紫气,所谓紫气,虽然常常被神化为圣贤出现的征兆,其实根本就是朝阳初升时,所溢散出的一股特殊能量。
这种能量至阳至刚,往往一出现,便能使鬼祟冰消雪融,灰飞烟灭,对李白的凤凰之身效果卓著。
他现在已经开始为自己进入化神境做铺垫了。
化神境中既然有“神”这一字,自然也是涉及了天地间的道之一字,换句话说就是“权柄”。
当初他以千年之狐的寒冰血脉为根基,从王昭君手中借来了寒冰权柄,所以才能发挥出连铁木真都只能狼狈逃窜的力量。
但那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吃软饭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绝对不光彩,而且假如有一天,人家不给你吃了呢?
......
武谔满脸振奋地去簸箩里捡了两个饼子吃。
王东升冲他摆了摆手:“来,刚他教了你什么,给我显摆显摆。”
武谔抬头看了一眼树冠上,正闭目养神的白衣剑客,犹豫了下,结果刚生出犹豫之心,那白衣剑客就已睁开了双眼,淡漠道:“他要看,给他看就是。”
武谔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拔出木剑,全神贯注,似乎在捕捉刚刚闪过的一丝灵光,直到王东升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才蓦然间举剑。
劈下!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剑术,”
王东升撇撇嘴,这刘三千回来之后,练的这剑术的确是变了——变得更拙劣了,甚至他的心底都涌现出了一种不忍卒睹的感觉。
简直辣眼睛。
麻痹,就是自己不通剑术,随便耍两下也比这个强吧?
王东升怒道:“你这人也忒抠门,不想教就别教,偏是看着小刘老实,就要戏耍于他,简直不为人子。”
争吵声吸引了青衫小姐的注意。
她款步走来,好奇道:“东升,怎么回事?”
王东升怒气冲冲道:“小姐你看,这个小白脸教小刘了一招剑法,结果拙劣得令人发指,简直......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小刘,你再演示一遍。”
武谔又抬头看向了白衣剑客,见他只是微微颔首,便再度举起剑,重重斩下,这一剑,他几乎是将全部的力气都用了出来。
姿势依旧拙劣,但其中却多了三分执着。
斜阳大哥教给我的,绝对是最上乘的剑术,我不能让东升哥和小姐误会他!
这是他的唯一想法。
然并卵。
姿势依旧丑哭。
青衫女子脸色一寒:“我好心好意收留你,还给你在我未婚夫面前说话的资格,结果你居然如此戏弄我泰安堡的镖师,今天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必教你知道我泰安堡就是一介童仆也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能欺侮的。”
王东升幸灾乐祸地在一边瞅着。
武谔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又担心影响了李白自己的打算,支支吾吾了半天,看得李白是连连摇头,心说,幸好自己没突发奇想收下这么个蠢货当徒弟。
就在这时,武谔身前的大地上,陡然裂出了一道浅浅的沟壑,一股浩荡无匹之意缓缓弥漫开来,虽然微弱,但仍旧震撼人心。
青衫女子愣住了。
王东升也愣住了。
武谔瞪大了眼睛,想了好久,才讷讷道:“这是刚才......我劈的?”
一种震撼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李白招招手:“你过来下。”
武谔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傻傻地走了过去。
李白轻声道:“以后有钱了,就去换把好剑吧,真正的剑客不可能用一辈子木剑。另外,我只教了你一招半式,算不得你师傅,你也不配叫我师傅。当然,假如你真的想感谢我的话,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帮我把那个叫王东升的给揍一顿……当然,现在你还差点火候,估计打不过他。”
“为什么啊师……大哥?”
“因为他骂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