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来势汹汹的虾兵蟹将,蛟蛇蟒兽乘着洪水退去,高举的旌旗渐渐漫入水中,雷鸣渐息,云破天晴,落枫坡重见天日。
午后温和的阳光洒在满是淤泥的地面上,衣衫湿透的人们感受着这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纪的温暖,不由激动流涕,发自内心地感激降服恶蛟的仙人。这场暴雨洪水来得太猛了,短短一个时辰不到暗无天日,对他们来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天神庙里,金甲神灵郑重拜道:“谢上仙收恶蛟,退洪水,儆陈家。”
百姓虽然没听到那青衫剑仙同陈家人说的话,但也知晓是他降服的恶蛟,又听金甲神灵如此说道,纷纷诚心拜倒。
“感谢天神派出使者下凡,力挽狂澜,拯救落枫渡口。”
金甲神灵摇头道:“那位仙人并非是天神的使者,而是一位人间修行的剑仙,天神庙只是庇佑了你等凡人一时,但若洪水势头太猛,最终也只会被冲垮。”
说完,直接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了自己所属的一尊腰佩宝剑,跌坐莲台的神像中。
他是个实在神,哪怕这次是个增加天神庙信众,为二位上司大神凝聚信仰,博取青睐的好机会,仍旧不愿窃居降服蛟龙的功臣,哪怕那位青衫剑仙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
人们纷纷惊讶道:“居然不是天神的使者。”
“谁知道那位仙人尊讳?”
“仙人尊讳哪里是我们所能知晓的,不过那位似乎在入世修行,就住在前街,平日里好似就是个俊俏的书生模样。”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一名文士突然激动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可我辈凡人又实在为仙人做不了什么,只能是记载到书中,让人们都知晓青衫剑仙的大名......”
“说得好,我等还要为剑仙造一座生祠,保佑青衫仙人大道上高歌猛进,羽化飞升!”
群情激动,纷纷表达着心中的感激。
若干年后,这里可能还会建立起一座“降龙真君庙”,在信众香客们日复一日的祈祷下,泥塑木胎渐渐孕育出真灵,同天神庙一同庇护这方落枫渡口。,只是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陈家的高门大院内,那修为最高的陈家修士脸色有些发白,他根本就没看明白对方刚刚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只一刹那,自家年青一代的嫡长子,居然就被无形剑气绞碎了,这岂不是说,那位剑仙前辈要杀自己,也就是弹弹手指的事情?
他尊称那青衫客一声上仙,可真没敢猜对方真的是一位陆地上行走的“剑仙”。
在他以及所有陈家人心中,那青衫客应当是一位隐世不出,性情古怪的老牌化神剑修,这种档次的修真者,放眼整个九州也算得上首屈一指了。
至于陆地真仙,只能说是想都不敢想,天下间有几个仙人存世啊,倒是偶尔听说诸如“武陵仙君下凡与群修宴饮”,“搬山神搬山拦江”之类的传说,不过也大多是以讹传讹。
突然有人好似想起了什么,惊诧道:“那位前辈,不就是前街那个姓李的教书先生吗?”
“怪不得......”
“原来大少爷得罪了那位啊,那岂不是恶了那位前辈,难怪前辈刚刚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族中一些小辈平日里的作为现在想想确实有些过分。”
他的身后,一个女修捂着嘴巴,喉咙里发出悲戚的哀嚎,眼框里眼泪簌簌,里面充满了恨意,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是陈家这代家主的夫人,就在刚刚,她先丧父,又丧子,以往的安定祥和,从此一去不复返,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她却一个都招惹不起。
绝望,愤怒,悲哀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担忧使得她哪怕作为练气士,也几乎想要昏厥过去。
人们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不是相通的,哪怕是陈家这个由血脉维系的大家族。
人群中,每个人的神情都各不相同。
有人庆幸陈家度过一劫,有人则是惶恐忧虑,陈家似乎是恶了那位伪装成教书先生,平日里深居简出的青衫剑仙,以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也有担心龙脉的事被那人泄漏给大夏皇帝,开始想着怎样清除窃取龙脉的痕迹,让龙脉归位的。
……
蛟龙在天上飞了整整一天了。
九州大地,哪怕只是冀州,也远远超过了地球河北等几个省份的地界,这里的大地实在是太辽阔了。
“主人,小龙......小蛟马上就要渡劫了,小蛟身死道消事小,可连累了上仙简直百死难辞其咎啊。”
敖天这位堂堂湖君,在白洋湖开辟了一方水府龙宫的蛟龙,此时的语气却充满了谄媚。
盘坐在蛟龙头顶的青衫剑仙微微皱眉,一股无形的刺痛顿时刺得蛟龙险些痛呼出来,它连忙低眉顺眼地继续飞腾在云霄之上,再不敢多言。
蛟龙敖天对这位新主人的坏脾气并不感觉诧异,冀州的剑仙很多,性情偏执甚至暴戾的不胜枚举,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剑修才金丹修为就敢杀上人家一宗一派,硬撼人家的护山大阵。
结局当然是剑折身死,可这也说明了剑仙们的性情,用一句粗俗的话来形容,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