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再度迎来了晨曦。
有时候,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因为光亮驱散黑暗,露出隐藏在黑暗之下的泥泞脏污,伤痕累累。
中原中也这段时间要面对的事情着实很多,无论是重新洗牌之后的港口黑手党内部如何整顿,还是稳定整个横滨里世界中他们所能够掌控的势力,亦或者是重建受损地区的工作,每一项几乎都在考验着这个临时被推举上位的武斗派新首领。
现在他却有些庆幸这样繁杂的事务还需要他去处理……而不是直接去面对什么,他无法做出抉择的事情。
但显然,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犹豫了片刻后,和他面容相似的少年还是敲响了首领办公室的门。
“记住你一路走来的过去,记住你追寻和渴求的未来。”
对于他们而言,能够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的每一天都弥足珍贵。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哥哥后面,低着头,就这样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你的出生没有任何意义,就过不下去了吗?
“未必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是亲人。”
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他们是彼此的映照,三个人就像连续踏出的每一步,魏尔伦陷入扭曲的爱,中原中也一脚踏入名为爱的困境,最终,两位兄长的托举才让亚郎摆脱池沼。
他们的试错成本太高也无法替代,但亚郎其实知道,魏尔伦对自己的加倍关爱,多少算是对中也的移情作用。
显然,在那个时候,他们都没能够做到理解对方,保护欲强烈的爱混进了对生的欲求和渴望,然而更多的是心和本能的满足。
爱这枚硬币的背面是恶之柴刀,对太过脆弱容易崩坏的爱而言,既是保护也是伤害。
时至今日,以首领身份在港口黑手党站稳脚跟的每个日夜让中原中也终于能够正视这份过于沉重的,附加在无数血腥与罪孽上的情感。
他不会原谅魏尔伦曾犯下的罪行,也不会再去逃避这样难能可贵的情谊。
他们……只是都需要时间。
“跟我去看看我的徒弟吧,”他顿了顿,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如果他还活着,现在也该上中学了。”
黑白照片映照出来的稚嫩笑脸一如既往地生动,一捧新鲜的雏菊摆在小小的墓碑前,浅浅的新芽从湿润的泥土里冒出来,就好像新的希望一样。
泪水无声无息滴落在地上,这本不是亚郎的过错,但强大的同理心还是会让他感受到中也当时的心情。同样的,他也能够理解魏尔伦的痛苦。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弥合这道纵横在他们兄弟之间深深的伤疤。
从墓园出来已经是黑夜,属于黑手党时刻才刚刚开始。
即使成了首领,中原中也还是习惯自己开车,当然,凭他的战斗力,也不用担心所谓的谋杀。
他把哭得有些累的亚郎送回家里,打开手机,一条信息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蹦到了他的眼前——
【首领,人不见了!】
发消息的人是他派去医院负责看护鸣女的属下。
这个消息宛如轰雷一般,不由得让中原中也回忆起了还在羊的时候,鸣女曾经给他们讲的关于鹤观的那个故事——
你有力量解决灾难,你有力量对抗魔王与神明,但是你来晚了,来的太晚了……
那个时候,绝望到宁愿灼烧自己的魔女,又在想什么呢?如果当初有人陪你一起卧薪,是不是尝胆也没那么苦了?
……
嘈杂的人语和被夕阳余晖染成金色的树叶。
顶着一头新鲜出炉的勉强能扎上的短发,现在的越鸣快乐得像只小鸟,具体表现为人烦狗厌到处乱窜。
自从连接上玩家小姐恢复实体之后,旅行者和派蒙就在咒术高专待机很久了,按照派蒙的说法,简直是“每天闲得都快长蘑菇了”。
但碍于这儿还有半个病号,闲不住也得继续闲着,怕就怕遗留下来那些新仇旧债一起找上门——在他们买了些零食推门而入看到慌慌张张剪了一半头发的越鸣前,派蒙还是这样想的。
“啪叽”一声,薯片掉在地上,可以想象那有多好吃的整个原切薯片碎成渣渣的模样,令人痛心不已。
浑身上下充满了害怕的派蒙抖了抖,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你、你不要做傻事啊!呜哇……”
情绪稳定的空叹了口气,明显是想明白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的前因后果:
“你不方便,那我来帮你剪?”
“不过,”随着剪刀在毁了一半的长发间穿行,地上已经掉落了不少黑乎乎的碎头发,越鸣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凳子上,“空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金发的旅行者笑了笑:
“大概是,熟能生巧?”
以前和荧在各个世界旅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帮着妹妹剪头发的。
短发对为了上学方便多年都是马尾辫的越鸣来说还挺新奇,再加上她也是个坐不住的主,别说是咒术界那可有可无的禁令了,就算是高中的围墙她也能翻。
她打开任务栏,望着在东京刷新的任务奖励馋涎欲滴,抹了把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