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狭窄的楼道,“嘀嗒嘀嗒”的滴水声,铁锈的味道开始弥漫,小径上空笼罩着一轮血月。
——或许那并不是月亮。
眼前的一切充斥着老电视剧一样灰暗的质感,处处洋溢着令人不安的氛围。就是这样诡异的地方,不过顷刻间,就已经被人为破坏殆尽了。
“在这里!”元素视野之下,咒灵的一切行动一览无余。
“人类……人类!!”深青绿色的高马尾一闪而过,被长矛穿刺钉在墙上的模糊黑影扔在蠕动着,“你们这样根本就不尊重我的人权!”
另一边的短发少女叼着根棒棒糖:
“你一只咒灵和人类讲人权不觉得版本有点超前吗?”
墙上那张扭曲的人脸还在叫嚣,声音很嘶哑,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可恶的人类,难道我们咒灵就一定要死吗?!”
“废话,你不死那我死?”对这种口吐人言三观离奇的小怪,玩家小姐向来不惯着,义肢上来就是一拳。
两相配合下,这只话特别多的咒灵被成功拔除。
禅院真希看着一旁的越鸣,她脸上神色如常,并没有半点触动,亦或者是恐惧,就像日常打卡一样。
……该说不愧是曾经的黑手党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使用咒具的权限,也处于长期的监视中,偏偏这家伙还一脸不以为意,没事儿人一样到处乱跑,甚至还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顺手拔除过不少咒灵。
无论是总监处暧昧的态度还是高层那默不作声的表现,都很不对劲。其实推测高层的想法也很简单,对他们不放心是一方面,觊觎这份力量又是一方面。
问题的关键处在于,何时她才会真正展现出属于特级的力量——而咒术界的耐心又有多久。
关于横滨那场大火,也不是没有人旁敲侧击地问过,但越鸣的答案从来都只有一个,没有藏拙,没有刻意:
“这个我不会。”
她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在咒术高专的日子并不完全安全,她很清楚这点,如果一定要去面对横滨那些麻烦的话,那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解决为上。
但她讨厌疼痛,讨厌任人宰割的局面,讨厌无论如何都会选择服从管理的软弱的自己,讨厌莫名其妙就被人当傻子推着走。
她既不想用“自己”的这份遗产,也不想做活的能跑能跳的代餐。
……
身为人类对森林的憎恶、恐惧中诞生的诅咒,花御对人类这种生物其实并没有太多纯粹的恶意。
顶多是出自对自然的爱护,迁怒于这类对生态造成的破坏力惊人的物种罢了。
在它看来,自然的恢复需要时间,一段没有人类的时间,因此人类必须被消灭。在那之后,生态圈恢复正常的时候,必要时人类作为生态圈的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继续存在的。
自然需要生态平衡,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但现在,它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发色是黑白双色的孩子,他抱着一个看起来形态很是奇特、咒力甚至能够让它感受到亲和的咒骸,花御感受到了一种离奇的诡异。
倘若诞生于人类恐惧的咒灵也存在“恐怖谷效应”的话,那么花御现在的想法莫过于此。
因为,这个人类小孩在看到它展示的力量那一瞬间,眼里的星月闪烁着奇异的光明,他对它说:
“你能不能让无留陀彻底灭绝?”
“……无留陀是什么?”
在笑得一脸天真的小孩掏出老旧的诗琴前,压根没把弱小的人类幼崽看在眼里的花御甚至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须弥,净善宫内。
“……咦?”诞生于世界树上最纯净的枝桠,最年轻的神明睁开了眼睛,“异世界的……变数么?”
……
乐团新成员吉野顺平的任务进度条很快,还剩最后一项。有关他所受到的一系列霸凌事件终结于一个午后。
顶着刺眼夺目的太阳光,有些不耐烦的老师开始和起了稀泥,试图让一群施暴者和一个受害者和解。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佐藤老师并不会对一个多日旷课畏畏缩缩的学生存在任何好感,但他偏偏又想要做足了面子功夫,在顺平的家门口守株待兔,似乎他的眼里看不见那些欺凌,只有冷冰冰的绩效和不得不承担起来的老师的责任。
“……你们握个手吧,大家都是同学,以后就好好上课。”宣告性质的语言仿佛金牌律令,往日的罪孽直接一笔勾销了,而最后的“握手言和”就像是个笑话。
挑衅似的笑容在翔太那张挂了彩的脸上显得格外滑稽,当一个人拥有了反抗的能力,却始终落于沉重的现实,那种压抑简直令人无法喘气。
他握紧了手,指甲几乎嵌到了肉里。
为什么所有的对不起一定要有一个原谅呢?就因为他们道歉了,那些伤害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那么他所承受的这些痛苦,又算些什么呢?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放几颗草种子,爆炸起来,应该会把他们包括自己,全部炸飞吧?
“吉野同学,你不会不愿意和我们和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