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会是君主显示仁慈的活招牌。
眼前人是秦启尊?看着半靠在床榻上的君王晴岚罕见的红了眼眶,总归,他们相处了十数年,哪怕晴岚并不爱他,也无法对他的遭遇无动于衷。她坐在床榻前,禁不住问道:“何以至此?”仅仅一个月未见,秦启尊就苍老了这么多。
秦启尊费力的握上晴岚的手,他说:“爱妃,寡人将小七拜托给你了。”
“你疯了——”
晴岚想说,你难道不知道王后对我的态度吗?
她想说,你觉得将你儿子托付给我真的好吗?
她还想说,秦国宗室俱在,你将七公子拜托给我一外人算什么?
四目相对,秦启尊的眼神无比坚定,他说:“比起宗室,咳咳、寡人、咳咳、更、更信重爱妃你。”
真是可笑啊,生命的最后秦启尊更信得过的反而是出身锦国的晴岚。
“你、你——”晴岚简直要疯了,但看着这样的秦启尊,她又说不出什么来,总归秦启尊不曾对不起她。
秦王忍不住再次咳嗽两声,手帕中的血痰触目可见。他对晴岚说道:“寡人,咳咳,寡人、从、从未、求过、爱妃你,爱妃连寡人、咳咳、最后、最后的、遗愿也不愿、咳咳、咳咳、答应吗?”
最终,在秦启尊执拗的目光中,晴岚再一次心软,她说:“好,我答应了。”顿了顿,她又说:“我会尽力保全他的性命,但再多的,你知道的,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也很好。”他继续问晴岚:“你觉得、咳咳、小七、他怎么样?”
“你不会是想要七公子继位吧?”晴岚简直头皮发麻,“这个我可不干——”说着,晴岚就想挣脱秦启尊的手。
秦启尊虽然虚弱,晴岚一时却挣脱不开他握着自己的双手。
李强盛忍不住劝晴岚:“娘娘,您就算不愿意看在大王的身体上也请听大王说完,大王必是其道理的。”
于是,晴岚终归没有再挣扎。
秦启尊说:“宗室、宗室、咳咳,若是宗室上位,咳咳,他们一定会、会报复寡人的,寡人的儿子能、能不能、活下去、咳咳、都是问题,你、你知道、你知道、这些年、寡人、咳咳、寡人对、对宗室、咳咳、的手段,所以,所以、咳咳、继位的、只能是、是寡人的儿子。”生命的最后秦启尊无比的清醒,“寡人的儿子、咳咳、都是成事不足、咳咳、败事、败事有余的草包,稍微年长的、小四、咳咳、更爱耍小、小聪明,他、他、上位的话、咳咳,大概第一个、咳咳、针对的、就是他的兄弟,年幼的,咳咳,就小七身份最尊贵,有你在、我这、咳咳、我这一脉才能保全、咳咳、下来。”
秦启尊对晴岚作下保证:“你放心,咳咳,其他的寡人都、咳咳、在死前、咳咳、都一并给你、咳咳、解决了。”他长舒一口气,继续道:“爱妃,你、你更看好、咳咳、齐国,还是金国?”
晴岚如是道:“若是从我的出身看,我自然更看好齐国,看好齐靖宇,但若从我本心来看,我当然更看好金王。”
“两不选,其实也挺好。”
然后,秦启尊吩咐李强盛去宣王后来,而晴岚也就此离开。
事实上,秦启尊也不知他这般安排到底能保下几个儿子,但有晴岚在,最起码保住明昌还不成问题。对于向贵妃低头这件事,王后自然是不愿意,但秦王说的对,为了儿子的命她也得做到,只有贵妃才能护的住她的明昌。
安排完所有后事,生命的最后秦启尊于甾川城楼上以自己的死为建安百姓谢罪,他说:“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无论如何,建安遭难,是寡人之过也,被征伐、被刺杀,也是寡人活该。”顿了顿,他又道:“但万方有罪,罪在朕躬,非寡人治下百姓之过也。”
环视着城楼下观看的众多黎庶,他这样道:“寡人自知子嗣不成器,也难担社稷,为使治下之民蒙难,已令下任秦王臣服未来的天下主。以寡人之命为建安百姓赎罪,望金齐善待寡人治下之民,未来的九州之主善待寡人治下之民。”
说完,他抽剑自刎。
秦启尊薨,溢号为仁,是为秦仁王。后世无不为这位君王的死惋惜,秦国之祸,乃至秦启尊之死,非战之罪也,乃是时势所迫。一代明君秦启尊以君王的命为建安百姓赎罪,因建安屠城的风波随着秦启尊的死终于落下帷幕。终归秦启尊是个明君,他死后,甾川百姓家家户户皆披麻戴孝,自发的送了这位君主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