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掉出来一大截子,还怎么都塞不回去……
说起来,今天杀狗东西时,她险些昏迷……
纱帘被风吹得簌簌的,江僖云落下眼皮。
看来阿响暂时不想让她把狗东西宰了……
江僖云心烦意乱地侧身,无意间瞄见同样侧身睡着的萧陆。
窗外云已经散了,露出一丸鹅蛋似的月。
浅金斜月光晒落脸上,他眼皮处一道浅浅的褶子。
萧陆剑眉星目,下颌线清晰硬朗,眉峰上挑,带了点野性,但他现在闭着眼,倒是出齐的安静。
端贵妃独子,狗东西长得是俊俏……
可惜狗东西到底是个狗东西,里子里早就烂了。
真的不能杀他么……?
江僖云抬手,伸向萧陆的脖子。
到底忌惮阿响的话,她只伸了食指,戳住萧陆锋利的喉结,往下按,逐渐用力。
凸显的喉结硌着她的手指,萧陆皱眉,没醒。
江僖云笑了下,像阴冷处盘踞的毒蛇悠哉吐着信子。
她手上按得更用力了。
……把这狗东西按死了才好,按死了才勉强解她心头之恨。
萧陆眼皮一抖,闭着眼,捉住她的手,江僖云一愣。
他握着她皓腕,一举把江僖云拽进怀里。
两臂死死钳住了,江僖云登时浑身动弹不得。
“……睡觉。”萧陆阖着眼,抵在她耳边开口。
“放开!”
江僖云抬脚去踹他,踹了几下也不见得他松手,萧陆手臂反而束得更紧了。
狗东西!你不得好死!
江僖云又开始在心里骂萧陆。
骂到后面,人迷迷瞪瞪地犯困,她就这么怨气冲天地被他束着睡着了。
隔天一大早,星子还挂在天上时,萧陆就把江僖云拉起来。
侍女侍奉着穿朝服,萧陆留意到江僖云不满带刺的眼神,懒散地笑了声:“托王妃的福,本王昨夜睡得甚好。”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故意搞江僖云。
江僖云在心底一连翻了几个白眼,面上却笑着挤出来几字儿:“能让王爷安寝是臣妾的福气。”
瞧着江僖云不满又不得不给他说好话那样儿,萧陆笑出声儿气音。
腰间束好玉带后,萧陆提步到江僖云旁边,抬手去轻轻捏着江僖云下巴,带茧手指一次又一次滑过她腮颊。
江僖云没搭理他,端正地坐着等疏梅给她插金簪、银钗。
阿响吩咐她的事,她得尽快完成。
禴祠烝尝,万寿无疆……
安魄蛊虫……失魄尸……
阿响或许与前朝有什么关系……
江僖云压着眼睫。
罢了,只要阿响愿意帮她把狗东西宰了,前朝人也无碍。
找安魄蛊么……
“王爷,”江僖云抬头,眼中璀璨,“臣妾待字闺中时就对京城午集颇为好奇,臣妾可否……”
失魄尸层出不穷,京城贵女均鲜少出门,江僖云没去赶过午集,也正常
“近日京中不太平,本王陪你去。”
萧陆沉吟了会儿,瞥着江僖云眼若繁星,说。
难得看见江僖云求他,萧陆心情颇好,又捏了捏江僖云下颌。
江僖云忍着才没一巴掌拍开他手,笑:“也好,王爷在臣妾身边,臣妾自然安全。”
萧陆应了声说:“本王上朝,待会儿你随本王去正院。”
江僖云点头。
“本王上朝,你就没别的话说?”萧陆瞄住她 。
“京城虽然安全,但福祸难料,臣妾祝王爷一路顺风。”江僖云乖巧地说。
最好在路上突发恶疾暴毙。
听到江僖云给他打官话,萧陆啧了声:“……行吧。”
细簌簌的云撕碎的棉絮细条子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耷拉在天上。
蓝天澄净,空气清新。
萧陆去上了早朝,江僖云望着天,低头拿起白玉碗,轻轻呷了口银耳粥。
稍有些烫。
“珍珠葡萄流苏发簪金步摇。”一仆人拿着书本,尖着嘴念。
下面立马有人搬上了一箱子--红绸黑木上,挂了支金步摇,折射了光,烁亮似星。
阳光一丝一丝筛过清念殿金丝楠木窗子,落下了,暖暖地晒着。
永安王府的下人们一件一件往里搬着红漆箱子,过去一件,疏梅就偏一下头。
“小、小姐,这些都是王爷给你的?”
疏梅说着都忘了叫江僖云王妃。
“刚刚那箱子里的步摇,那上面的珍珠,每一粒都有拇指大……”江僖云身边另一婢女暗香感叹,“真不愧是永安王府。”
疏梅和暗香在江家长大,见过的宝物虽不少,但见萧陆给江僖云送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啧啧感叹。
好看吗,九族换的。
江僖云不想煞风景,对她俩笑了下,随意应了一声,用汤匙轻轻搅拌着银耳粥,低头思忖。
禴祠烝尝,万寿无疆……与宗庙相关。
和狗东西一起出门,最多就探个路,还是得自己去找。
……只是清念殿人多口杂,只怕不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