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止住话头,视线和自己的落在一处。
大郎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心里又急又愧,却又无法解释,涨红的小脸越垂越低。
吴氏看着五味杂陈,无奈长叹一声,这才放满心不自在的大郎家去。
“不说杨府这些东西是赏给谁的,白叔知道送过来,是他的好意和本分。以前白叔哪次回京,带了东西过来不是先紧着我们的?白叔是个知道感恩和轻重的,推拒的恨了,只会让他心里不踏实。”
“他领着杨府的工钱,自己盖房买地,日子过得好。我要不是顾着白叔的心意,念着你们能偶尔吃顿实在的,也不想拿杨府的东西,受杨府的恩惠。”
“柳氏倒好!才嫁过来一年不到,倒当起白叔的家来,生怕咱们占了她半分便宜!她也狠得下心,让个不懂事的孩子做这种事!真是不是自己生的,一点不知道心疼!”
“有了这事正好,往后我们也再不拿白叔送来的东西,我心里还痛快些。吃过饭,我顺道把东西都送过去!”
吴氏是越说越气柳氏,想到大郎耷拉着的背影,眼角发酸。
“娘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把东西送回去就是,咱知道白叔的为人就行。”翠花忙开解道,“往后我多带着大郎一块儿,不至于让他被柳氏欺负就是。”
大郎真是两头难,既不能不听柳氏的话,也不能转头就和白叔告状。
摊上这种德行的后娘,最苦的就是孩子。
柳氏若是自己生了儿子,白叔家只怕还有的闹腾。
杨彩芽叹气摇头,等吴氏平复下来,才将写好的话递给翠花。
“方举人家只少奶奶一人要酸辣萝卜,我们先将那剩下的半缸送过去,凑足五斤,卖一百文钱。其他人要,也是这个价。既然我们已经跟茶摊和徐记定好了,本着做生意的原则,总不好换了个买家,就廉价贱卖。得把价钱定死。”
“家里还剩下些新鲜萝卜,佐料还有一大半。等把菜缸收回来,咱们把现有的原料再腌制起来,以备后用。”
吴氏和翠花点头应下,又说了几句大郎的事,等吃过饭,吴氏便准备出门。
五斤酸辣萝卜,正好用之前摆摊用的盆子装满,用干净纱布封好,由翠花抱着。
吴氏用箩筐装了杂粮白面,和翠花一道出了门。
不过一会儿,翠花就空着手回转。
“娘二话不说把东西放下,接过盆子就走了。”翠花撇撇嘴,“柳婶子还装模作样的推辞,也不照照镜子,那双眼里的绿光都能把粮袋子戳出两个洞来!”
话没说完,自己先就捂着嘴笑,满脸促狭。
被翠花这么一形容,对上柳氏那副精打细算的小气模样,杨彩芽也绷不住,无声大笑。
等杨彩芽午休醒来,隐隐听见厅堂内有说话声。
却是吴氏前脚才走,白叔后脚便进了家门,见午饭是白面疙瘩,正奇怪柳氏怎么不年不节的,舍得用白面。
开始还当是柳氏待大郎好,特意做了顿好吃的,话赶话才问明白,原来是吴氏将东西送了回来。
见自家婆娘得意的神色,略一联想吴氏的性子,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刚升起的欣慰,就被怒火烧的一干二净。
白叔顾着大郎,勉强吃完饭,将柳氏叫进东间狠说了一顿,算着时间,就拖着柳氏,将东西又搬了过来。
吴氏三人既已经说定了,翠花自然不会再收东西。
“如今家里也有了新的进项,白叔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东西您拿着自家吃用,大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该多吃点好的。”
翠花这句话可是给白叔提个醒——总不能全便宜了柳氏,柳氏既然白得了好东西,自然该大方给大郎吃,最好顿顿都吃。
白叔情知这事做岔了,此时无法挽回,瞪着柳氏,闷声应下。
“大郎也四岁了,该启蒙识字。”翠花又道,“白叔要是放心,每天下午让大郎歇过午觉就过来,趁着我在家,先教大郎念几个字,即便我有事不在,彩芽也能带着大郎描红练字。”
这却是求不来的好事。
白叔脸上一喜,随即愧色更重,又道歉又道谢,暗下决心要好好说说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