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嫣然一笑,道:“呐,陆公子你也听到了,出嫁从夫,我相公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寒舍简陋,如果陆公子和陆夫人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不多留你们了!”
“你!”陆英明脸色骤变,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识抬举!
陆夫人抬手示意陆英明不要激动,刚才儿子一开口,他的心思自己这个做娘的能不明白?不过,现在人家摆明不欢迎他们,他们没必要再继续纠缠,有失大户人家的身份,没的让那些平民看了笑话。
陆夫人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笑得更亲切,“既然曾夫人说出嫁从夫,那我真有个不情之请,想找曾大夫商量一下!方才我和小儿站在贵舍前,有幸聆听曾夫人妙曲,说来惭愧,我平日在府中无事可做,偏偏喜欢学风雅之士,好听琴不说,更喜欢收集好琴。”
陆夫人顿了顿,见对面夫妻没什么表情,继续道:“我看这琴不是俗物,不知曾大夫可否将琴借我带回府一观?当然,陆府不会白白借这张好琴的?”
陆夫人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摸上琴弦,那触感的确不普通,心里更坚定要“借”到这张琴的主意。
张无忌愣了片刻,他看着放在桌边的古筝,又看看只微笑不做声的赵敏。别说他不信这高傲又冷情的陆夫人,即便相信她真的有借有还,他也不能借!
“对不起,陆夫人,这张琴,于我夫人来说意义不同,怕是要让陆夫人失望!”
陆英明见母亲属意这琴,他刚刚也瞧过,的确不错,而且,价值不菲。把这种好东西留在这对夫妻这里,跟着他们住这种简陋的屋子,实在是可惜。
“既然曾大夫不肯借,那不知什么价钱曾大夫才满意将这琴借与我们呢?”陆英明曾跟着陆老爷跑过商,在他心里只有不合适的价钱,没有谈不成的事。
陆夫人手不离琴弦,恍然大悟似的,笑得合不拢嘴,“你看看是我不是,没先谈好价钱。请曾大夫和曾夫人开个价?”
张无忌惊奇地看着这对母子,他以为先前遇到那位到处借东西又不还的王大婶已经够厚脸皮,没想到和陆府人打过交道,他才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
冷眼旁观够这对母子的言行后,赵敏微笑,不失风度地起身。她拿起桌上的十六弦,用衣袖擦了擦被陆夫人摸过的那处,抱琴笑道:“夫人和陆公子都爱琴乐之人,想必能听出我刚刚弹的是《渔樵问答》。”
提起方才的《渔樵问答》,陆英明脸上立刻多了赞赏,“曾夫人虚怀若谷,琴艺高超!刚才的《渔樵问答》实在精彩,令人闻之忘俗,也足见此琴音质绝非普通琴筝可比!”
“看来陆公子的确是对琴和琴曲都颇有研究!既然说起《渔樵问答》,那就不得不提这‘渔樵’中的‘渔父’。传言孔老夫子曾与一渔父对话后,将渔父奉为圣人,不知陆公子知不知道呢?”
陆英明面露疑惑,好好的怎么提起渔父和孔圣人?他在书院倒是学过孔夫子的《论语》,可这孔老夫子和渔父的对话,他并未听夫子提过。
不止陆英明,陆夫人也是一头雾水。
“你说的,是《庄子》中的那篇《渔父》?”张无忌在脑中回忆一番,似乎少时听爹娘讲解过。
赵敏回丈夫一个微笑,将十六弦递给他,继续道:“陆公子出自名门,一定是饱读诗书,那小女子就不卖关子了。就像阿牛哥之前说的,这琴对我有特别的意义!但是,如果遇到像渔父那样令孔老夫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品行高尚之人,为和他结交,要我割爱我也不会不舍得!”
陆英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敢问在下品行如何不如曾夫人之意?”
张无忌只看了一眼那脸色不可谓不精彩的陆家母子,就将目光转向神色飞扬的爱妻。他听她侃侃而谈,心里想的却是,这大概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赵敏笑容不减,她双手背于身后,朗声道:“渔父言,‘人有八疵’。八疵中,‘莫之顾而进之,谓为佞……偷拔其所欲,谓之险……’我丈夫言明不借琴,我也不想再提此事,两位依旧不依不饶,是为‘佞’;两位看中这张十六弦,在我们不愿借琴之后,要以银钱‘借’我的琴,是为‘险’!”
赵敏特意强调“借”,还有意无意地看向坐在那边脸色涨红的陆夫人。赵敏不再微笑,义正言辞地对陆家母子道:“此‘八疵’者,君子不友,也不是我夫妇二人想结交之人!两位,请回!”
说罢,赵敏素手一抬,示意陆家母子可以离开。
外头隔着窗户偷听的学生们大着胆子拨过守门的那几个家奴。他们一窝蜂进来,一个个站在他们敬爱的两位先生面前,势要保护他们的先生。
王彦明脸色涨红,声音还算镇定,“这位少爷还有这位夫人,我们老师累了,不欢迎你们!”
丫丫干脆地说:“这里不是城东,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地方!你们还是快些回去!”
陆府母子脸上的笑挂不住。陆夫人起身,再次看了一眼张无忌怀中难得一见的好筝,她不与那些没礼数的孩子们计较,勉强笑道:“既然曾夫人这么说,那就权当刚才是在说笑罢,我们这便回去了!”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让人去抢,又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