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完香烛纸钱,天色已经是傍晚。
万道霞光从天边落下,几乎染红了整片树林,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谢大哥,今日时辰不早了,你们不如在寺中住一晚,明日我们一道再下山如何?”
怀曼提着空篮子,过来看着他一脸期待地问。
早前他们闲聊之际,他告诉她说他叫谢贺,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商人,还告诉她说若是不介意,往后可以叫他谢大哥,她自然不会介意。
刚刚吹了风,有些许香灰落到了她脸上。
谢贺就着衣袖给她擦了擦。
他虽然坐着轮椅,个头看着却和她相差无几,这样一个动作,对他来说倒也不算太难。
“家中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我们马上得走了。”
对于他这般亲密的动作,怀曼虽然惊诧了片刻,却一点儿也不排斥,反而在他说起要离开时,心底隐隐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低落。
只是既然他也说了家中有事,她便也不好强留。
“那你们路上小心。”
谢贺轻点了一下头,跟着从轮椅一侧悬挂的袋子里取出一把油纸伞递给她。
“马上就要下雨了,你快回去吧。”
怀曼仰头望着头顶一望无云的天,心里正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没成想刚下山,果真下起了雨。
最初只是毛毛下雨,然而没过多久,几道闪电打下来,和着巨大的轰鸣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点打在枝叶上,发出“啪啪”的脆响,山间好似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怀曼撑着伞沿着青石板路往寺庙走着。
雨天路滑,再加上青石板沾了雨水十分水滑,她一个不小心,就从石阶上摔了下来。
所幸石阶不高,她倒没有怎么摔着。
只是地上的污泥弄了她一身,雨点大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很快就湿透了。
刚刚谢贺给的伞,也已经被摔破了。
怀曼随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忽然一双黑色的登云靴落入眼中,她微仰着头往上看去,只见男人身着一身黑衣,手持一把油纸伞,就这么定定地立于她跟前,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油纸伞上,溅起一道道水花,转瞬就打湿了他半露在外面的肩头。
“青阳,你怎么出来啦?”
青阳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个眉头,然后缓缓朝她伸出手。
怀曼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心。
许是淋了雨,她的手心十分冰凉,男人指尖蜷缩了一下,然后轻握着她的手,把她从地上带起身来,待她勉强站稳,他抽回手把手里的油纸伞递给她,然后就走进了雨幕里。
怀曼快步跟上去,不过因着她个头有些矮,得踮着脚,手里的油纸伞才能勉强够过他的头。
“我们一起撑。”
青阳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不用,就从伞下走了出去,怀曼固执地跟上去给他撑着。
“淋了雨会生病的。”
雨越下越大,二人也越走越远,待二人彻底消失在大雨里,路边的竹林里这才走出两个人来。
正是早已离开的谢贺和六奇。
六奇小心给他撑着伞。
“主子,这雨越下越大,我们再不下山,今日恐怕就走不了了。”
刚刚他们本来要离开的,不过主子不放心怀曼小姐,便一路跟到了寺庙来,刚刚看到她摔倒了,他急急就要跟出去,没想到她身边的护卫却找了过来。
谢贺望着庙门口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对身边的男人说着什么的少女,过了好半晌,一直到他们进了寺庙,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对六奇吩咐道。
“你让人去找方丈,熬些姜汤给她送过去。”
“是。”
……
怀曼身子骨本来就若弱,刚刚又在外面淋了雨,安王妃担心她会因此生病,她吩咐丫环打些热水过来,让她沐浴暖和暖和身子,许是还是不放心,又让她们去厨房熬些姜汤过来。
只是还不待她们离开,早前送饭的那个哑僧就又来了,还送来了姜汤。
安王妃连连和他一阵道谢,赶紧让怀曼喝下。
青阳一直在门口守着,见那哑僧出来,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打量了他两眼,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哑僧避着他的视线,转过身就急急忙忙走开了。
青阳黑眸微转,抬步作势就要跟上去,安王妃忽然让人出来把他叫了进去。
刚刚因为担心怀曼的情况,一时间也顾不上他,这会儿得了空,安王妃把人叫到跟前,接着就是好一番训斥,无非就是为了他没有看好怀曼的事。
“你既然是曼儿的贴身侍卫,就该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护她周全,可是你倒好,自己主子一下午不在房中,你却对此一无所知,今日幸亏没有出什么事,若是曼儿今日有个好歹,你可担当得起?”
怀曼小心看了青阳一眼,生怕他生气回头不送她去江南了,忙帮着解释道。
“婶婶,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贪玩,偷偷跑出去的……”
安王妃嗔怪地瞪她一眼。
“都是你平日里对这些下人太好,所以他们才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