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哭次数上升,群妖失眠,百妖路十个妖怪里疯了五个,剩下五个在疯与不疯的边缘大鹏展翅,离彻底疯狂不过一线之隔。
所以妖刹刹把这个巨大的压力来源转移给了缎君衡,美其名曰居家办公。
缎君衡:……
吾知道自己这种六边形全满,优秀并稀缺的人才非常招人待见,但吾退休了,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正愁该怎么办,他看到某只褐发湖袍的魔提着两尾草鱼从院子外路过,头上灯泡瞬间一亮。
于是照顾婴儿的工作就落在了同样有丰富育儿经验的孤清无愁头上。
番外标题从此刻变成《孤清无愁的忧愁》。
孤清无愁:……有被笑到。
她低头看了眼瞪大眼睛望她的小婴儿,西红柿炒蛋的发色,明显出身百妖路的妖气,想要装不认识都有些难啊。
怎么着也是见过世面的远古魔族,虽不清楚圣婴主为何会变成如今模样,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缎先生说的没错,这是个烫手山芋。
于是缺德的孤清无愁缺德地想出了个相当缺德的办法。她缺德的写了一封信,寄给百妖路妖刹刹,上书七字。
——你儿子在我手上。
后面没了,要干缺德事当然不会署名更不会写后续,简而言之让事主去找缎君衡麻烦。
至于焱无上,嗯……
“先找点吃食……”她这么打算着,只是这一身妖气有些麻烦。孤清无愁抱着婴儿思考一会,忽而微张食指拇指,抽出一丝魔气绕在婴儿手腕,掩去他原本气息。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怎么着也当过一段时间保姆,照料婴儿这种事情确实难不倒她。
于是质辛回家时,看到的就是孤清无愁坐在石桌边,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拿着勺子喂羊奶的画面。
这画面太过熟悉,以至于质辛一瞬间以为回到了天阎魔城那段驰骋河山,琴剑相依的时日。
前提是除去那色泽鲜艳的短发。
质辛回神,视线往婴儿手腕一扫,发现熟悉的魔气来源。
察觉到质辛气息,孤清无愁将勺子放回碗中,转而握住婴儿手腕,笑眯眯地朝质辛招了招。
“吾皇。”
受过百妖路群妖帮助的质辛,当下对婴儿的身份了然一二。
“他为何在此。”质辛言简意赅地问。
“缎先生托交我照顾。”她将话说的半真半假,将锅全甩到缎君衡身上。一手抱起婴儿,熟练地往他背心拍了拍,“吾皇要抱一抱吗?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婴儿。”
“无聊。”质辛语气冷淡,拒绝的态度十分明确。
孤清无愁笑而不语。
谁知道魔皇私底下同样是带娃好手,当年照顾他化和断灭的功劳也有他的一份。
对于这两个和她多少有点关系的魔族,说完全不在乎并不可能,毕竟是与质辛血脉相连的魔,总有几分爱其所爱的移情,尽管几乎无魔相信这一点。
善于伪装的魔侍依旧不露声色,开玩笑似的起了一个话题,“臣只是想起了过往为吾皇带孩子的快乐时光。”
虽然经常发生因为坑了少主君被魔皇罚工资,或者因给断灭试各种美白偏方导致他挑食而被魔皇罚写检讨书之类的事情。
她笑眯眯的补充:“若能少点惩罚便好了。”
说这话的人就差没在额头上写‘我错了,下次还敢’。
质辛早已熟悉对方本性里的固执不会轻易变改,一时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语,倒是抛出了另一句令人料想不到的话,“你还要抱多久?”
“啊。”孤清无愁微微睁大眼睛,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雪青双眸融了几分狡猾,“吾皇这是……”
她抿了抿嘴角,欲言又止的尾音,更显笑意含糊。
“又如何。”过了一会,一道声音从清冷寂静中响起,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
没有风,初秋的阳光灿烂如金,薄薄洒落。
质辛伸出手指,略微冰冷的温度触着她的眼角、面颊,最后落在颈侧正在跳动的心脉上,垂落的黑色衣袖似不经意地掩住婴儿。
白皙的皮肤,指尖停住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的红痕,似是被金属物品不小心刮过的痕迹。
他稍稍抬高手指,迫使掌下的人抬起头,“你欲如何。”
孤清无愁是个颜控,彻头彻尾的颜控。
婴儿和吾皇又可比性吗?
那必须没有。
“得君之重,臣伏欢喜。”清无愁眯起眼睛,左手小心地覆上质辛的手背,歪头微微一笑,说:“不知这个答案,吾皇是否满意。”
早在不知此身有情时,孤清无愁便已熟悉这般暧昧言谈,何况今日早已付出真心的今日。
回应她的是忽然覆盖下来的黑暗。
高高在上的魔皇垂下头,锋锐的眉目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那种感觉随着距离的缩进而逐渐模糊,最后印在眼底的只有垂落在衣袍上的深紫近黑的发丝。
天际云淡,树下影浓,发丝无声缠在相握的指尖,似情思,似红线,似掌纹,似此生纠缠而注定无法分开的命数。
痴缠凉意在眉上一触即离,短暂如蝴蝶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