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老练的苏父,慈祥言笑:“心儿,你再说一遍。”
这笑令苏木薇心惊胆颤,苏父渐渐敛了笑意:“想清楚了,落地的唾液是收不回去的。”
“父亲。”
换成原主,定是要撒娇卖萌博得父亲的爱怜心软,苏木薇不想这样,退婚的后果真的很严重,只因对方是江月门。
“我想的很清楚,我要退婚。”
气氛在话音落下后完全陷入死寂,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突然,苏父按耐不住心中怒火,拍案而起,指着苏木薇训斥:“胡闹!”
站在纱帘外的朝颜也被苏父这一拍吓得浑身一抖,苏木薇就更不用提,胆颤心惊,眯眼等着挨打。
苏母眼疾手快扯住苏父衣袖,接连给女儿使眼色:“心儿,你知道江月门势力有多大,门面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都是要为人妻的人,你不能还闹姑娘家的脾气,快回屋去。”
不想苏父接道:“江月门里三位公子,你不选门主选江二,我和你母亲劝不了你,你厚着脸皮缠着人家好几年,也是你可怜巴巴求我成全你,你知道你爹费了多大的劲?
眼看几日后即将大婚,岂是你说退就能退的?就算我同意,你认为江门主会同意丢这份脸?你这不是退婚,是连累整个苏家!”
严重的后果苏木薇岂会没想过,只是由苏父说出来,压迫感、致命感突然就增强了百倍。
苏母从中和稀泥,“心儿,平日里你父亲最宠你,但这次你实在是太任性,你父亲说的没错,无缘无故提出退婚换成谁受得了?你也已经不小了,别再说傻话了,啊?”
苏木薇双手紧紧攥着裙摆,仰头望着高大威猛的父亲和一味求全的母亲,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堵住,咳嗽几声才道。
“父亲,母亲,以前是女儿不知深浅,也正因如此,不想一错再错,更不想把整个苏家搭进去,父亲的顾忌我来解决,这婚真不能结。”
“你——”
“我支持我姐!”
练剑回来的苏止行在山石后面偷听,已然忍不住,满头大汗持剑进来摆明要站队。
十六岁的身量,腰背的曲线已清晰可见,清瘦的脸颊笑起来像朵绽放的向阳花,“姐,你可终于想通了。父亲,姐说退婚就退呗,他江月门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需要我们在背后支撑着。”
“啪!”
苏侧柏一耳光给他扇下去,苏止行再抬头时已经嘴角溢出血丝,苏母一看像是打在自己心口,身体跟着一颤。
那掩盖不了的鲜血,瞬间让她失了端庄骂人:“苏侧柏!你个老糊涂!说一句实话怎么遭了,你动手打脸太过分!”
苏侧柏也硬气道:“你还护!看你都把他护成什么样了?不知轻重!”
苏止行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疼的脸颊,神色隐忍:“你想打就打个够,只要同意姐退婚就成。”
“你!”
苏侧柏被一双儿女气得脸色难堪,更气的是一时还接不上话!
在苏木薇看来,苏止行被原主带成叛逆的坏小孩,最怕父亲出手,又厌烦他们说教,就认准原主这个姐。
不想原主天天为了个江赤芫,放低苏家姑娘身份,苏止行便处处与原主唱反调,想尽办法搅黄他们之间的事,原主心里恨死她这个弟弟。
为了与江赤芫见面,原主竟把十四岁的弟弟送进青楼,还给他挑些漂亮姑娘伺候。
直到落难后,苏止行为了救原主逃命,万箭穿心,原主才策底明白,她短暂的一生,臭名远扬。
最后能依靠的也是她曾经最讨厌的弟弟。
苏父严厉的眼神看向他,苏母护住儿子要他离开,苏止行眼神里一股子倔强,原地站着就是一动不动。
一家人僵立在小亭中。
直到苏木薇给苏止行递了一个友好的眼色,这才悻悻然被苏母半推半就带走,朝颜也施礼退出小亭。
就剩父女俩,苏木薇鼓足勇气把话说开,“父亲,你也知道江月门现在的势力在南陵已经独占鳌头,而我们苏家之所以被他们重用,那是父亲能采购到各种稀有草药,可是,哪一天我们失去这份价值就会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父亲,我们是商人,他们是江湖人,硬要插一脚最终送命的只会是我们,女儿只想和父亲母亲弟弟平安无事渡过短暂的一生,只要父亲同意,往后我定好好随父亲管理苏家,决不食言。”
苏木薇跪行至苏父膝前,双手抚在他膝上,仰着头,眼尾开始泛红,她放低了语气:“父亲,请相信我,也请您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苏父混沌的眼眸炯炯有神,直视苏木薇良久,手指在石面反复点击,冷不丁问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木薇抿着唇,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会有结果了,“父亲,際山后我发现......”
石桌上苏父的手突然撞上茶盏,茶水终是被溅出几滴,他镇定之余低沉问:“发现什么?”
苏木薇定了定,道:“江赤芫看似无可挑剔,但我发现他疑心很重,一切以江家发展为主,若真嫁过去了,女儿又无一技之长,待父亲实力消弱,住冷宫定是女儿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