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旧日里敦厚温和的大兄模样,哪怕你的妹妹早已不是无知稚童,但在你心里,她永远是需你保护需你退让的小妹?
鹤华没有这样说。
她着扶苏的脸,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你永远都这么好,永远不会责备我。”
“为人兄长,若没这点度量,还如何做兄长?”
扶苏拍了拍鹤华手背,“十一,你知道的,大兄永远不会怪你。”
“大兄不怪你,是为大兄是兄长,但还为你的能力。”
扶苏笑了一下,理了理鹤华垂在鬂的碎发,“十一,只有真正走到山地里,与黔首们同吃同住,能真正明白你对大秦的影响。”
蒙毅眼皮微抬。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扶苏的手上。
那是一双原本保养得极好的手,皮肤细腻光洁,指节修长如玉,比寻常女子的手还漂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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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双手,公子扶苏没少被陛下冷声斥责,言他太过脂粉气,言他毫无中子弟的豪迈之气。
那时的公子嘴角紧紧抿着,手指紧紧攥着,藏在衣袖里,然后在陛下不到的地方,疯狂练习骑射与剑术,试图削弱自己手上的脂粉气。
但现在,扶苏的手已不身为大秦长公子的养尊处优,那双手不再光洁细腻,皮肤变得粗糙,指节变得粗大,甚至还隐隐有着冬日里皲裂后的痕迹,几乎与田里日夜操劳的黔首的手没什么区。
蒙毅眯了眯眼。
扶苏的声音仍在继续,“大兄在南越之地待了七年之久。”
“七年的时,足以让大兄走遍南越的每一块山地草地与田地,让大兄明白粮食与制度对普通黔首的重。”
“亩产千斤的粮食能让黔首们吃饱穿暖。”
“而秦吏的晋升制度与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工厂让他们在吃饱的同时对未来寄予无限希望。”
“他们这一代是黔首,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但他们的子孙后代,却未必是黔首,他们可以通过考核成为秦吏,也可以进入郡县的工厂做工。”
“你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更改变了他们子孙后代的命运。”
扶苏笑得温柔。
如月色皎皎,当星光璀璨时,月色便会隐入云层,不与星光争辉。
“十一,这些改变是大兄不了他们的。”
扶苏道,“但是你可以,你可以他们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更可以让他们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
“十一,大兄为你骄傲。”
扶苏伸手揉着鹤华的发,眼底仿佛有星辰。
鹤华呼吸静了一瞬。
她明明该高兴的,她不仅得到了阿父的认可,还得到了大兄以及南越之地的认可,这是她一直都在追求的事情,她不做漂亮的花瓶,更做成为像阿父那样的人。
她明明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可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不仅不高兴,心里还有些酸酸的,堵堵的,引得她的眼睛都跟着酸涩起来,让她有种想揉眼的冲动。
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松开扶苏的手,从软垫上起身,然后走到扶苏身后,环住了扶苏肩膀。
“大兄,十一也为你骄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把脸埋在扶苏肩头,声音低低的,“十一......永远为有你这样的大兄而骄傲。”
扶苏温柔笑了起来,“这便对了,我们都为彼此而骄傲。”
虽然个子高,但背上的少女身量并不重,正长个的年龄,吃的东全长在个头上,体重自然上不去,且他早已不是七年前略显孱弱的贵公子,此时的他力气颇大,能扛着粮食跟着黔首们上山下山,习惯了肩担手提,背上的重量对他来讲委实算不得什么,他不用扶手边的案几,便将背上的人背了起来。
“想让大兄背你了?”
扶苏背着鹤华,一如七年前背着小小的糯米团子,“好,大兄背你。”
鹤华被扶苏背了起来。
作为大秦公主,她入有轿撵,鲜少自己亲自走路,但轿撵是坐的,大兄却是背的,这是自她年龄渐长之后再没有过的动作。
——蒙毅以前会背她,但她年龄大了,便需避嫌,蒙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背过她了。
这种动作很亲密,也是顶信任之人会有的动作,她趴在大兄肩头,恍惚又回到无知幼童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兄还没有去南越,仍在咸阳宫领着她玩闹,她不喜宫人寺人抱着她,总是闹着让大兄抱,大兄便笑着抱着她或者背着她,陪她度过一个又有一个日日落。
而现在,她十一岁了,再过几年便到了说亲的年龄,大秦虽不崇尚儒家,礼记的男女七年不同席在咸阳也并不被推崇,可尽管如此,蒙毅对即将到豆蔻年华的她依旧极为避嫌,背她或者抱她的动作已很久不做了,可大兄不需,他们是血亲,是除了阿父之最亲密的人,无她长到多少岁,个子有多高,但在大兄心里,她趴在大兄肩头,大兄便会背着她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