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副眼睛，祂忽地明白了为什么名为川上早季的少女要为这个人付出全部的代价。
川上早季的记忆在这副身体里的留存不多，被祂翻看也像是在看废弃的旧纸片，随意的被祂挥洒。
生命、情感、记忆、灵魂，都因为对这个男人爱意而被全数奉上，祂对此的反应是嫌恶。
是对自己多么轻视卑微…又对这个男人抱有怎样的膜拜神明的心理，才会将自己当做祭品奉上呢？
看到这双眼睛的一瞬间，祂便就此明白了。
这个灵魂是个将一切背负在身的一往无前的灵魂，他表达出来的可靠如同只手遮天的神明。
可惜的是，他并不是神，只是一个苦苦支撑的凡人而已。
他眨了一下白色的睫毛：“喂，小姐。你怎么可以突然动手啊。”
祂表情微冷：“你，就是五条悟？”
五条悟十分无辜地眨巴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啊，是的难不成日本还有第二个五条悟吗？”
祂脸色霎时变的更冷了，一把提拉上黑色眼罩。
祂看向【白泽】说：“有病吧，这种一看就会随时把自己玩没命的家伙，竟然还想让他活着，做当世界富翁的美梦都比这容易吧。”
【白泽】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主子：[这不是很好嘛，一天就接触了愿望目标两次，只要让他活过既定结局就ok了！]
“上次我也觉得言峰绮礼很容易，结果让他死了四次。”
[三次都是您杀的啊！主子！]
祂脸色差的可以，十动然拒：“不，好麻烦。我想一睡不醒，老实说创造世界太麻烦了，还不如继续睡觉。”
【白泽】惊恐脸： [不不不主子！您不是说好了挣脱小黑屋play吗！如果您无法创世，从众生的情绪中获得能量，路西菲尔绝对会抓到您的！]
“麻烦死了……”
祂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将这句话说出口。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是，刚刚被粗暴提上眼罩的五条悟。
“欸？明明是你过分摘下我的眼罩！怎么可以突然这样评价！老师我可是从来没见过有人看到这双眼睛后得到过这样的评论呢！”
祂面无表情地盯了黑色眼罩半晌。
“停车！”祂说。
开车的伊地只下意识踩了刹车。
所有人下意识前倾，而只有五条悟屹然不动。
五条悟微微侧过头说：“欸？伊地只你干什么，继续开啊。”
祂去打开门，在祂背后伸来一只手将其按住，五条悟慢条斯理地说：
“不是说好要给你35亿了吗？现在怎么又要走啊，售货员小姐。”
“现在不需要了。”
“欸？你听到我的名字就改变了打算，难不成时认识我？”
三个小鬼嘀嘀咕咕，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被纠缠的祂十分无语的长叹一口气：
“不，准确是第一次见到你。”活着的你。
祂抬起头丝毫没感情地凝视着黑眼罩说：“而且，看到你眼睛的一瞬间觉得很麻烦，我是个讨厌麻烦的人。”
那是一双格外森气的双眼，女性的眼中像是弥漫着黑色的雾。
五条悟与那双眼对视的瞬间不禁一僵。
在这个空隙中，祂钻出来，【白泽】也一同落到祂脚边，祂转身注视着抬头看祂的五条悟说：“炸我房子的钱可以不用付了，现在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五条悟大惊小怪地说：“为什么呢？小姐，刚才我们谈话不是很开心嘛？”
祂看着五条悟，想了一些，随后说：
“还有，你的眼睛里都是沉重破碎的东西啊。这样的你背负那些东西活着的话，即便不是行尸走肉也是一个即将破碎的玩偶呢。”
五条悟僵住。
祂关上车门。
然后转身。
三个小鬼面面相觑。
夜色中，冰冷的秋风和湿气将人打的寒颤。
祂踩着生锈的栏杆上到天台，照耀在她身上的是泠泠的冷月。
[这就结束了吗？]
“太麻烦了，这个世界弄起来也太麻烦了，而那个人，那个叫五条悟的人，我看不到他有任何活着的可能。”
【白泽】卡顿了一下，语气复杂：[您竟然这么说。]
“因为太明显了。”祂面无表情说，
“像他这种远怀着远大理想，随时准备抱薪自燃的人，很快就会连灵魂也被烧的一丁点也不剩吧。”
[灵魂什么的……他可是人类最强。]
“人可不是那些表面看起来的东西就能叫他无比强大的啊。”祂十分嫌恶的说。
看着洒落的月光，祂声音泠泠消散在月光里。
“人是脆弱的，也充满了自卑和不自信，这样的人往往会想要将自己肩上沉重的石头转嫁给他信赖的人，而背负起这个沉重石头的人往往是自以为是的强者，或者是虚拟制造的神明。”
这样说着，祂眸色渐冷，语气也越发冰冷。
“而那个人毫无疑问是人，而不是神。他肩负了太久以至于真的以为自己毫无痛苦无知无觉。”
【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