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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林(2 / 2)

醒道:“你做这个拓片自己赏玩可以,可不要出去兜售,也别给别人看见。”

“为什么?”

“这一片石碑最开始是竖立在长安孔圣院边的,十二年前发生了一件大案,碑上留下墨宝的人多与此案有关,周围人嫌晦气,想要全都砸了。但当年此观道长见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瑰宝珍品,想是要流芳百世的,露出恻隐之心擅自迁来此地,这么多年风吹雨打早不复往日光华。

你想留就赶紧留吧,不过别给别人看见,这些东西在长安犯读书人的忌讳。”

怀真见他一副愣住的样子,觉自己真是心善,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罢了,再与你说清缘由吧,免得你到时候得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怀真真不愧是皇族后裔,对此事前因后果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案子那么简单。

前朝兵戈离乱,异族南下,因此世家豪族纷纷衣冠南渡,随之带走的还有浩如烟海的典籍卷帙,他们诗书传家,在江南一代兴起一座座书楼,广开书院。

最后统一天下的是现在的皇姓李氏,他们依靠的是陇西、关中、河东的贵族政权,南人世家与他们的联系寥寥无几,皇权更迭之际几近败落,但他们却以另一种形式占有了权力,那就是——科举。

丧乱离散的中原大地根本找不出多少读书人,因此获得文风熏陶的南人在科举榜上总是更胜一筹,这些人出来读书做官,宗亲之间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成了不可撼动的党派。

直到十二年前一场春闱,一场科举榜单上找不出一个北方士子的名字,彻底惹怒了积怨已久的关中贵族们,他们翻出了一人作弊的铁证,自此一场血腥的清洗屠杀轰轰烈烈拉开了帷幕,这场腥风血雨持续了整整九年。

江南书院,十室九空,不是说说而已。

自那以后,很久,长安没来过南方的读书人。直至今上即位,大力改革科举,不拘一格降人才,这场案子才逐渐不被人们提起,但只要提起,必然心有余悸。

怀真说完看陆昭兰从头至尾没什么反应,不由百无聊赖,拿起她的拓片又开始捣乱。

陆昭兰已经忘了理会她,她抚摸着碑上刻文落款:泰平七年五月十九日陆承怀风雨夜醉于青山楼手书。

最后一笔飘逸自如,想来留书时应当是酩酊大醉,挥毫泼墨,文不加点,一蹴而就,何等春风得意,又是何等意气风发……

……

远处,魏符英目不转睛地盯梢,观察碑林中二人,随时等着传唤。

仆从在他身后禀报,“魏先生,李公弹劾郡主,告状到圣人面前,说郡主嚣张跋扈,将他儿子凌虐致残,圣人大怒命郡主回宫……这事儿,咱们真的不用告诉郡主吗?”

“你个蠢材!长点脑子吧!”魏符英没好气教训他,“我问你,圣人是站在大殿之上当着李公的面众目睽睽之下命人传信给郡主回宫还是悄悄差人亲自来郡主面前请她回去?”

“当然是……大殿之上?”

“所以才说你蠢!那是圣人在告诉郡主,让她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回宫,宫里他替郡主担着。要是圣人真想郡主回宫,梁书礼此刻早已经在山门下等着了!”

仆从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小人愚钝,那依魏先生看,何时才能回宫呢?”

魏符英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早着呢!”

他瞥向碑林间,郡主应许是手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左瞧右看找不到东西擦,最后揪起陆郎君的一片衣角,他眉头蹙着却也容忍着,最后见她擦不干净,从地上捧了捧雪倒在她手上,那大意应该是说用雪搓一搓。可郡主娇生惯养的,哪里能满意这个?掷雪在他身上,犹嫌不足,亲自上手去打,那手掌软绵绵的,用打这个字大抵是不确切的,毕竟她整个人就差倒在了陆郎君的身上……

嬉笑怒骂。

哪里是郡主口中宣扬的,自己只是玩玩他,拿他逗逗闷子。

魏符英长吁短叹一回,“此间乐,不思蜀啊。”

他叹完,又有一仆从来报,“魏先生,杨姑姑和曹都知来了。”

“这两个瘟神怎么来了?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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