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许柚照常在杨阿姨家吃完饭，她帮着收拾一下桌子。
杨阿姨挥挥手，“行了，这里我来，你跟姐姐睡会午觉。”
“好。”
许柚敲敲杨鸿雁的门，“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
许柚推开门，杨鸿雁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看见她，掀开被子，朝她招招手。
许柚乖巧地爬上床，杨鸿雁拉出一只白色的耳机，声音轻轻的，“要听歌吗？”
“有什么歌呀？”
“徐良许嵩汪苏泷，还有周杰伦，我主要听他们的歌。”
许柚一脸茫然，她都不认识。
杨鸿雁被许柚的样子笑到，她头回见比她还不懂明星的人，也可能是因为许柚的年纪小，这一点不由得让她笑得更开心了。
“随便听听吧。”
开头是一段很轻的英文，节奏逐渐快起来，在许柚眼前勾勒出躁动的酒吧，晃动的闪光灯，人们狂欢，摇摆身体，纵饮烟酒。
一个男人看到昔日乖巧的恋人，一改往日的温良贤淑，紧身的皮衣皮裤描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烟熏的眼妆，浓烈的红唇，曲卷的长发，指间有一根烟冒着火星，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他想后悔，但是两个人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她是为他而改变，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热恋。
许柚的心一下就被勾动起来，眼睛亮亮的，仿佛是看见了新大陆。
“姐姐这是什么歌？”
“《坏女孩》。”
“什么是坏女孩？”
杨鸿雁轻笑，“我也不知道。”
“姐姐也有不知道的事吗？”
“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呢？再说圣人，那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存在吧，世界上怎么会有无所不知，有怜悯众生的人呢。”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人们总是喜欢给各种东西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定义，以为好好读书就是好辍学打工就是坏；以为考到100分就是好。抽烟喝酒就是坏。可是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这么纯粹的好与坏吗？好与坏又是这么简单就能定义的吗？”
许柚听不懂，又感觉好像懂，她抱着杨鸿雁，小手拉着她冰凉的手指，“我也不知道。但是不管好还是坏，我希望姐姐能开心一点。我觉得开心是最重要的。”
杨鸿雁看着许柚，目光夹带着淡淡羡慕与无助，“开心有时候是最可望不可得的东西。”
“为什么啊？”
杨鸿雁摸摸她的头，“睡吧，你长大就知道了。”
许柚有些不满，大人总是喜欢说这句话。
但是她也累了，打了个哈欠，抱着杨鸿雁的手臂慢慢入睡。
杨鸿雁睡不着，自从上了高中，她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安稳的觉了。
她的眼睛穿过狭小的窗，遥望交错相间的居民楼，网线不断穿插，一块蔚蓝的天，一片金黄的阳光。
她听见河那边传来松树的乐曲，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某处小工厂轰隆隆的发动机声。
杨鸿雁的眼前却浮现书上描写的波澜壮阔的大海，绚丽夺目的日出……
她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许柚睡饱了就起来找周琦玩。
杨鸿雁起得比她还早，坐在书桌前低头写作业。
她回头看这一幕时，阳光透过窗落在杨鸿雁的肩膀，书桌上的书几乎把她淹没。
她被困在那里了。
可是许柚似乎看见杨鸿雁身后的火光，她会涅槃，她会飞往更高的舞台，她在聚光灯下领奖，笑容自信张扬。
许柚揉揉眼，杨鸿雁还在写作业，杨阿姨家的桌子也在，电视也在。
可能看错了吧。
许柚一蹦一跳地跑出去。
周琦顶着黑眼圈，一脸憔悴。
鹿程哈哈大笑，“国宝熊猫，真的像。”
许柚看她，“你没有跟他们说吗？”
周琦：“没关系，过两天我就去我小姨家玩了。”
鹿程：“她怎么敢一个人去跟人家说呀？许柚，是时候轮到我们出手了。”
许柚：“你有什么计划吗？”
鹿程卡壳了，“呃，这个嘛，我想想。”
许柚叹气，“不然我们找个大人去和人家说吧。”
周琦蹲在台阶上，摇摇头，“没用的啦，不然你以为上下楼为什么没人。我听说他家很有钱，他是来这里养病的，所有跟他家沟通的人，要不然是拿了一笔钱，要不然就搬走了。”
鹿程试探：“去威胁那个小孩？”
周琦一脸鄙视，“他家周围好多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
鹿程无语，“什么病非得来我们这儿，有钱自己住医院不行吗？”
周琦叹息，“谁知道呢。”
许柚：“他家保镖不休息吗？”
周琦想了想，“没注意。好像下午的时候他会睡觉，那个时候会有两个人看着门。”
许柚：“是嘛。”
鹿程：“你最好别行动啊，要行动也要拉上我一起，他们一看就很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