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伯瞟了一眼那名少尉,稚嫩的脸庞显示出他也许是一名刚从军校毕业的学生。
“你叫什么名字?”
“长官你在问我嘛?报告长官,我叫伦尼,伦尼.霍夫曼,毕业于尤登堡的泽塔雷波拉兵营。”能被长官问起,伦尼显得很兴奋。
“哦,狙击手?”尤登堡的泽塔雷波拉兵营是德国狙击手的摇篮,但是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来中国能做什么?
伦尼道:“我爸爸说,让我来中国见识一下什么是打仗,把这看成是一次最棒的实习,学着积攒经验,锻炼作战能力,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的回到德国为元首效忠。”
诺伯停下了步子,他不赞成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道:“伦尼,战场不是实习,也没有实习,作为一名将领,你要为你所做过的每一个决策负责,不管是中国人的生命,还是德国人的生命,都一样。所以,请不要把中国战场当成是一种游戏。”
“哦,对不起,长官。”
其实在华的顾问团中大致可以分为两拨人,一大部分是像法肯豪森与布鲁赫那样曾参加过德国战争具有丰富经验的老将,他们大都已接近退休,而被中国政府重聘,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年少的军校毕业生,就像伦尼这种,德国希望他们能抓住免费的机会,积攒实战经验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些人又同时具备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在国内的政治档案中多少有些瑕疵。
正是因为有瑕疵才会被派往中国,这点伦尼不会想这么多,但是诺伯会,因为在整个援华顾问团中说起真正从头到尾都没有问题的,那可能就只有两个人,希普林算一个,还有一个是他!
“伦尼,今天晚上帮我一个忙。”
十二月的珞珈山已经非常寒冷,尤其在夜晚,气温会骤降到比山下低好几度。而正是这样的情况,在偏僻的假山后,伦尼正冷得哈气搓手,他不停地原地踱步,裹紧了衣服,觉得每一处方向都有风钻进他的衣服里。
他现在只后悔自己的嘴快,如果他没有答应希普林上校这样的苦差事,那么现在他应该已经钻进暖暖的被窝里,最好再来一杯热牛奶。谁去管明天到哪里,回德国或是在中国。
“这件事情真的是你干的?”黑暗的假山影子下诺伯问。
“是不是我干的重要吗?作为一名日耳曼军人,我们首先在乎的难道不是德意志的利益?”
诺伯没有反驳,他无法否认他说的是正确的,即便现在他们听命于中国政府,但也无法磨灭内心真实效忠的对象。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算被发现又能怎么样,顶多让我回国,说实话,我倒情愿这样,我已经在这里待腻了,也受够了自大的国民政府。可是,诺伯,你呢,你怎么办?你在犹豫什么?”
“我无法违背我内心的原则,基于一名普鲁士军人的素养。”
“呵!”对面的人影笑了,“一名普鲁士士兵的基本素养难道首先不是忠诚于自己的国家吗?”
对面人的话让诺伯显得很矛盾,他转过身,一拳砸在了假山的石头上。
“我知道,你看上了一个中国女人。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国了嘛?你要想明白,我们和法肯豪森,布鲁赫他们不同,他们已经老了,可以不在乎什么,可是你呢,一名军人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你真的要选择耗费在这里?好吧,就算你愿意,柏林也不会同意的。就像元首说的:每一滴雅利安人的血有多么珍贵,每一名日耳曼军官的存在就有多么重要。”
“我知道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给我点时间,我再好好想想。”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如果你没有完成任务,那恐怕很难向卡纳里斯将军交差了。”
“其实卡纳里斯并不在乎中国战场实际能取得多大的价值,说白了,是海德里希,我已经对他频繁插手这件事情而感到反感。他领导的党卫队不是应该负责国内吗?可是你看看近些年来党卫队已经频频踏足国防情报局的地盘,他就差没有让自己的人亲自跑到别人家里去。”
“卡纳里斯和希姆莱的矛盾,这些年我也听说了,可这不是我们抗拒任务的借口。你知道吗,淞沪战役的失败,在国内已经引起了讨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柏林对这场战争很失望,也许,呃……我的意思是中国不会是我们唯一的伙伴。”
“想想吧,如果没有柏林默许,我会做这件事情吗?我说过一切是站在帝国利益的角度,如果中国真的失败了,那么我们没必要跟着他们一条道走下去。”
对面之人的话有所保留,但诺伯的心里已然很清楚。
从假山后出来的时候,伦尼赶忙上前问道:“找到那个人了吗?我们还需要回德国吗?”
诺伯看了一眼被寒风冻得直哆嗦的伦尼,他安慰道:“珍惜在中国的日子吧,早点回去休息。”
伦尼:?
“号外!号外!南京大屠杀被揭露,恐怖炼狱长达六周!”
“号外!号外!重大新闻!南京大屠杀……”
上海日军情报机关处
急促的铃声响起,松田理惠子接过话筒:“你好,我是上海情报处机关长松田理惠子,啊,大佐阁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