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妹?”
我走进办公室,径直走向我的工位。
“老妹?”
我发觉有人挡在我的前面,我抬起头,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是小惠。
滚开——
我很想就这么吼出来,可是我这么吼小惠,这个行为本身有意义吗?没有意义。小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他平白无故被我骂了,不,我不会骂,我说不出口,他不应该被我骂,这么做我会过意不去的,我可不想逞一时之快,用言语伤人。
为什么,非得是我闭嘴呢?
我想告诉他,我很难受,我现在不想说话,他不会听我的话乖乖闭上嘴,而是会对我进行各种追问,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问老板具体骂了我什么,我不想听他的问题,我不想说。
我怕我口无遮拦得罪人,到时候又会被骂,在背后被讨论,如此往复,那我索性闭嘴好了,我不说,你也别问。把伤人的话语憋在嘴里,将难受的情绪埋在心底,不让别人从表面得知我的心事,手上做我该做的事。
为什么,必须是我小心翼翼呢?
为什么……
我怕谁说话,我把谁的嘴缝上就可以了,缝上的话,皮肉会发出呜咽的声音,那么,我把谁的舌头拔出来就可以了,混着发臭的口水,如果还有人在吠叫着,喉咙发出气音,那我,那么我——
攀着谁的脖子,按住谁的嘴巴,掐住就可以了吧。
“……老妹,老妹,老板那边说没有别的事吧?”
我扑了个空,脑海中的雾气消散了,我发觉别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小惠不是为他自己问的,这是办公室大部分同事都非常关心的事情,没有人想要主动去找坏脾气的老板,或是害怕,或是愤怒,或是恐惧,因为没有人愿意被骂,所以我被骂,这是正常的吧。
我摇了摇头。
“太好了!”
“我还以为昨天发文件发晚了会被骂。”
“老板那边会看时间的啦,放心好了!”
“呜……”
“呼——今天赶紧做完就可以回去玩游戏了。”
“看来没发现,我们继续讨论联谊会吧,我这里有更好的人选哦!”
“好!”
我拉开椅子坐在工位前,我侧着脑袋,看到桌面上的阴影,我抬头看到小惠一直靠在挡板上盯着我,就算是我熟悉的人长时间盯着我,我也会感到浑身不自在的。
有种莫名的烦躁,想把谁的脑袋拧下来。
“老妹啊,这么多年了老板一直都那样,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小惠平时也没少受气,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反正他也快熬出头了,等过几年老板退休了估计下一任部长就是他,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啊?”
小惠愣了一下。
“小惠,你今天分配给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刚才去找老板了,我不知道。”
“哦哦,这个啊,你早说啊老妹。”
小惠恍然大悟,告诉我今日的工作内容,我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被老板骂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会在短时间内让一个老实的职员变为恐怖分子。
在部长办公室里面对老板的骂声,我很想告诉他,这个工□□谁做谁做,我们办公室离你近你就揪着骂我们,有本事你去骂你的上级,不敢就别在这儿骂我们,如果不是为了钱,谁想听你说话啊!然后我就把手头上的所有文件,连同他桌面上的电脑,鼠标,笔,还有他的办公桌都扔到他的脸上,砸的头破血流,再把沙发扔过去,最好能把他砸死。在同事发现他的尸体后,在警察到来之前,我写好认罪状,写好遗书,死在他面前,这样就不用麻烦警察去抓凶手了——可惜以上情况是不存在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想的,不会发生的。
只要老板死了,只要他死了就好了,那样无论他怎么骂我,我都听不到了,我不会在他路过的时候挺直腰板,我不会在听到他的公鸭嗓的时候身体僵直,也不会在小惠叫我去找他的时候浑身颤抖了。我在杀了他之后选择自杀,说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实际上就算我罪大恶极,国家根本就不会判我死刑,监狱里有人看管,多少年之后出来再死,我可等不到那个时候。
其实不想听到老板声音的好方法,就是辞职,每当我冒出辞职的想法时,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句话: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是是……”
我如此自言自语道。
然而我对于我是如何找到这份工作的记忆有些模糊,大概是经过谁介绍,就入职了,入职前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干什么,什么……
当我认真思考入职前我在做什么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很痛,像是被针扎了,被锤子敲了,被斧头劈了,被石头砸了,被枪击穿了,被砍两半了,被车轮碾了,我很难形容这份痛苦,究竟是它们之中的一个,还是这些我曾全部经历过——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青筋暴起,我的手指紧紧攥起来,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