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李岩显然听见了喊声,往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往来车辆,便信步走了过来。
“下车那会走这么急干什么?!生怕被我逮到啊??”司机猛地锤了一下少年的胸膛,“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姜澜抬起头,正好跟李岩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后者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冲姜澜笑了一下,薄唇微微一弯,眼底就透出温柔得有些勾人的笑意,俨然看上去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姜澜轻轻一点头,面不改色避开了他的视线。
少年耸了耸肩,神色自若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递给司机,“刚买烟去了,宋哥要来一根么?”
“不了,我这段时间戒烟,你也少抽点,今晚多亏有你在,改天上哥家里头吃饭啊。”司机轻咳了两声,搭上了李岩的肩膀,“当时听人说,姓廖的被俩孩子给收拾了,我一听就知道肯定少不了你的份儿!!”
“唉,就是不知道另一个跟你一样莽的小子是哪个,刚刚下车的时候,也没注意那么多......”
李岩当即迅捷地拉住一旁意图开溜的姜澜,“嘿,‘莽小子’。”
姜澜:“......”
姓宋的司机:“......”
姜澜鼓足了气,苍白解释道:“师傅,我当时,也没怎么帮上忙,主要还是这位......”
李岩:“怎么会,车上的人可都看见了,你把黄毛醉鬼的脑袋,摁在了地上。”
他光说还不够,甚至上手比划了一下。
姜澜:“......”
宋淮拍了拍她的胳膊,继而放缓了语气:“啊没事,女孩儿怎么了,那会打架的,出门在外都吃不了亏。”
李岩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后边飞快接了句:“哥说的对。”
姜澜却是奇了,对于会打架这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这么新鲜的说法。
“当然,我也不是鼓励你们跟人干仗啊,出门在外还是以和为贵。”
青年突觉歧义,忙又补充了一句。
姜澜:“......好。”
突然大巴车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宋淮的心当即又悬到了嗓子眼:“都忘了车上还有个人,那我先走了,待会还得给她送医院去。”
他再不废话,一溜烟就连人再车没了踪影。
姜澜和李岩还在原地。
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没再开口。
尽管姜澜从小到大,都少有觉得尴尬的时候,但在这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不自在。
她看着还有段距离的街角尽头,率先挥手告辞:“那我走了。”
李岩似乎欲言又止,但终是点了点头。。
沿街有不少小摊贩,还在卖小吃,烤串什么的,但却少有人光顾。
凌冽的寒风,在整座小镇里呼呼流窜。
冻得姜澜不由绷直了腰背,她提着一袋米,旁若无人地往前走,脑子里不断回顾白日里回家的线路。
很快,她来到了一处暗巷前。
纵然朦胧的月光大片洒落在巷子深处,但远远看过去,所见之处,依旧伸手不见五指,里面连一盏路灯,一块灯牌的影子都没有。
可暗巷的尽头,却是另一条暗巷。
自从搬来这住,姜澜不止一次感叹过,松里湾这跟迷宫地图似的街头巷尾,仿佛生怕被人找到家门口,恐怕在战争年代,还真是个适合打伏击的好地方。
别无他法,她只能手脚冰凉,硬着头皮地往前走。
来刘家也有段时间了。
姜澜心想,虽然自己不能打包票说,“闭着眼都能走回去”的这种屁话,但要是现在,谁能从天而降一把手电筒给她,叫她倒着走回去,也未尝不可。
又或者,假如有人能同路回去也好。
但很快,后一个念头就被她自己无情扼杀了。
罢了,她还是更愿意一个人回去。
然而。
刚走完两步,姜澜忽然停在了原地。
她的视线,落在了月光映在一处的矮墙上。
那上面原本只有她自己的一道身影,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姜澜的影子旁边,蓦地多出了一道人影。
两道影子相距不远,那人就在她正后方。
“你,怎么不走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
当刘一鸣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儿一女就立马围了上去。
他熟练地抱起俩孩子,身上的疲惫也跟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好好,都有份儿呢!”
“喏,这是小乐的,这是小康的。”
刘一鸣笑着从包里拿出兔子玩偶给刘乐,又从夹层掏出一盒弹珠给了刘康。
曾经有一次,他跑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拉货,在外面耗掉足足一个月,最后没拿到一分钱,不觉愧对家里,于是上街买点小礼物回来,没想老婆孩子都吃这套。
刘一鸣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给张秀珠带回来那对耳坠子时,对方虽然嘴上说浪费钱,但实际上,对这耳坠子却宝贝得不行,哪怕那耳坠子的材质,并不值几个钱。
自那时起,每回出门回来后,他都会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