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取出一个薄笔记本。
“你们可以看看这个,”她从容翻开了第一面,“这是我几个月以来,陆陆续续收集的客人餐后反馈统计。”
笔记本上每页纸只有寥寥数笔,但清秀的字迹里却隐含了不少的信息量。
里头每一个数字编号,分别对应着这段时日以来,到店内用餐的一位或是一家子过来下馆子的客人,用不同符号做了标记。
并且,上面不光记录了顾客普遍的用餐喜好,还对每位愿意给反馈的客人们,作出了是否为异地长居的分类识别,以及一些地方性特色美食的大致做法,记录得主次分明,详略得当。
看得几人瞠目结舌。
王婶没有说话,直到翻到姜澜洋洋洒洒写了大段文字的最后一页,女人的指尖才情不自禁抚上了薄薄的纸张。
这是姜澜经过再三斟酌筛选,对现有菜单作出的相应创新和改良——
她将店里的部分招牌菜式作了保留处理,并提供了融入其他地方特色的风味选择。
而那些较少人点单的菜品,则要么砍掉,要么凭借数据信息的反馈,更换食材尝试新的配方,以成本计价采薄利多销的方式售出。
另外,姜澜也没忘记,餐饮行业的本质是服务业。
根据平日的营业状况,她对馆子的用餐环境、服务水平也做出了更加精进的全方位建议,不过这一项,姜澜单独标注了“徐徐图之”。
这个时期还处于蓝海阶段。
等往后又十年,人们生活条件肉眼可见的有了提升,坊间的异地美食也就随处可见了。
或许味道没那么正宗,但在他乡务工的时候,能吃上一口记忆中魂牵梦萦的美味,人们多少也能得到一些慰藉。
与此同时,还带动了不少地方的旅游业发展,吸引不少人慕名打卡。
王隋艰难地咽下口水:“阿澜,你这都怎么办到的,我也没见你在店里有时间写这些啊?”
“是啊还有这食谱,怎么弄来的?”
王小叔也不由自主发问。
姜澜理解他们的意外,眨了眨眼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回去后才记下的,至于食谱,是在跟客人聊天过程里得到的信息源。”
做生意的大多也就那么回事,为了盈利。
她相信只要自己拿出一套实际可行,又能使众人接受的方案来,这事或许就有了成算。
而她制作的这份统计数据,就是最为直观、最有说服力的东西。
姜澜凭着自来熟的本事,如果顾客不赶时间,大多是乐意同这个口齿伶俐的小姑娘展开话题的。
她将收集来的信息再经整理后就发现,大多数客人似乎是考虑到临杉市的省会地位,加上松里湾作为一个市郊小镇生存成本低的缘故,这边的外来迁居人口居然也不能算少。
另外,那种从小耳濡目染,根植在本地人骨子里,没个十年八载很难对味儿的口音,也是姜澜的主要区分方式之一。
比如她舅妈。
张秀珠和姜澜都是地道的北方人,就学不来这边的口音。
这些信息能够侧面证明,姜澜的策略是有可行性的。
几个人看完这份东西,不禁有点心热眼热,王婶有点难以相信:“姜澜啊,咱这店真的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次王小叔率先抢过了话头,笑眯眯回她,“姐,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老刘家这外甥女,人家脑子是真灵啊。”
王婶没好气地推开王小叔,扭头和颜悦色地看向了她。
姜澜大大方方迎着视线,压下了不由自主要弯起的嘴角,指关节不自觉蜷缩起来。
事情还没拍板敲定,她要再拿出足够多的精神应付王婶的全部问题。
可她没想到的是,王婶走来握住她的手,没再思考就爽快给了答复:“这事,就这么定吧!”
姜澜:“?!”
这过程,可比她预想要顺利很多。
另外两个王家亲戚,见刚才反对最厉害的王小叔都选择了倒戈,自然也没了异议。
他俩主要负责采买运输,本就只是个中立态度。
“等下,我可没说现在就行——”
在众人摩挲着那数页纸,开始想着如何策划,甚至想象着怎样将来营收变现的时候,王婶忽然又开了口。
她学着姜澜刚才调皮地眨了眨眼道:“我得去再请一个人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