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对自己笑过，但印象中的顾文殊总是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笑是好看的，但端庄居多。
与此同时，顾文殊也在看他，之前她都只是大概地扫了他几眼，觉得还挺帅气的，但现在两人之间只隔了半臂远，正对着放大的俊脸，绝对的视觉冲击。
虽然这人嘴挺毒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顾文殊猜想自己可能是冲着他的这张脸和他结婚的。
至于什么家族联姻之类的，她压根没往那处想。
她是家中独女，自幼受父母宠爱，顾文殊足够自信父母是不会用她的幸福去置换利益的，所以她的婚姻一定是基于爱情的。
顾文殊这样想着，她对眼前男人的态度就愈发亲昵了，她本来就是个爱撒娇的性子，于是顺势就挽上了男人的手臂，半倚靠在他身上。
季安抿了抿薄唇，身体一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还没缓过神来，又听见身旁的女人娇俏地说了句，“你还长得挺帅的，我真有眼光。”
说完这话，顾文殊就大摇大摆地朝洗手间走去，比起男人，她更好奇二十八岁的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失去了长达十年的记忆，她的心态还是跳脱的十八岁少女。
镜子里，女人脸型微阔，不是那种流行的瓜子小脸，圆中见方小脸像是摆满珍馐的古典餐盘，也像是民国时期的富家千金，韵味十足。
她的五官像是手工匠人精雕细琢出来的工艺品，尤其是那双噙着春水的含情目，杏眼、唇珠微突，很是娇憨。
生了一副痴情的容貌。
美中不足的是，前额缠着纱布，面上毫无血色、有些孱弱，像在风中飘零的柳絮。
对着镜子，顾文殊端详了许久，脸上没有细纹，皮肤依旧白嫩，看来这些年自己保养得还不错，比起十八岁，她其实更喜欢现在的面容。
十八岁太过青涩，现在这颗果实终于饱满，待人采摘。
顾文殊并没有关门，季安能看见她，知道她是在照镜子，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也没出声催促她。
过了一会儿，只见顾文殊迈着小步子磨磨蹭蹭朝他走过来。
她的手指轻搭在纱布上，古怪的，季安竟然从她的表情中品出了点委屈的意味，然后又听到她娇滴滴地对自己说，“欸，你说我额头会不会留疤啊。”
啧，女人就是麻烦，季安心里是这样想，但是嘴上还是安慰着，“不会的。”
嗯，自己这样做也只是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万一一言不合女人和自己闹了脾气，自己到时候还要和她继续掰扯，平白损失了更多工作时间。
他自以为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回复，但顾文殊可不满意，横了他一眼，阴阳道，“你语气这么不耐烦干嘛，哦，对了伤口不在你身上，你随便怎么敷衍都可以咯。”
这男人真是不太上道，顾文殊又开始怀疑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呢，自己明明是喜欢体贴温柔那一卦的，难道他的脸迷惑力这么大吗？
听出了女人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季安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呢，又被她怀疑的目光烫了一下，他也开始疑惑了，这失忆了的女人都这么莫名其妙吗？
虽然接触不多，但季安记得，之前的顾文殊人还挺正常的。
两个不在一个频道的人，坐上车去往同一个目的地。
没有司机，季安习惯了自己开车，他话不多，刚好顾文殊注意力都在车窗外也没搭理他，不说话时，氛围倒是很融洽。
从医院到季安办公的地方，大约半个小时车程，下午一点路况不错。
这一路上，尽是高楼大厦，越是接近商业园区，建筑就更有现代感，顾文殊深切地感受到了具象化的十年，起先是欣赏，紧接着这种陌生感，让她不安。
于是她打开手机想要给父母打个电话过去，但奇怪的是，联系人里却没有他们，一瞬间，顾文殊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她转向季安，“为什么我手机里没有我爸妈的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吗？”
这问题突如其来，想了一回儿，季安抿了抿唇，喉咙有些干涩，但还是如实说，“他们去世了，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