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推门而入,放轻了脚步,三进门,拨开最后一重门帘。
闯入眼帘的是梨花木架子床,浮雕花纹泛着光润的色泽,一双浅色系的薄底靴搁在床前。薄衾一角从床沿探出,香烟袅袅而升,神气宁谧,静好又悠闲。
东槿轻挑床幔,低声道:“小姐,该起身了,大小姐已经在小厅候着了。”
床幔内
岑婳抬手,手腕搭在眼上,缓慢吐出一口浊气。额发已尽湿,身后贴在床上只觉一片湿冷,微白的唇瓣透出点点腥红。
刚才做梦,咬破了嘴。
她面如白纸,干涩道:“好。”
梳洗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岑婧喝了会茶水,又做了些女红。
刚搁下手中的细针,便听见掀帘子的身后。
“祎儿。”
岑婧一身茶白半袖对襟襦裙,腕间挂着成色不错的浅松绿镯子,发上插着一只梨花玉簪子。
她着衣好清淡,她是庶女,也是长女。家中对她庶女的身份并未太拘束,以是家中的一些事情也是她负责。
她端庄内敛沉静惯了,便爱上了这般衣着。
岑婧看着走来的人,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今早还未曾吃药,先用早膳,过后再服药。”
岑婳依着礼数行了一礼,“姐姐,我知晓了。”
古代不论嫡庶,妹妹见到姐姐仍是要行礼。
经过昨夜的恶补,大概的礼仪她还是知道的。
“你我二人,何故如此生分?”
岑婧上前一步,轻柔握住她的手。
以前的岑婳可没有这么礼貌,像现在这样的行礼从未没有,岑婧大度也喜这个妹妹,自然是不计较。可如今偶然受这一礼,倒是浑身的难受。
岑婳疑惑,不知是口头上的客气还是怎样,眨巴着眼睛,呆呆愣愣的。
岑婧心里明镜似的,拉着人在桌边坐下。
说话间,丫鬟已摆好膳食。
“此时就你我二人,我们私底下自是如何舒服如何来,不必拘礼。若是到了人前,便不可懈怠,行错一步,都是万丈深渊,你可要记牢了。”
岑婳用力点头,她要保命,“嗯,姐姐,我记好了。”
岑婧见她点头如捣蒜,笑着为她布食,说起正事。
“祎儿,本着你在病中,你身子弱,我也不愿扰你清闲,搅你安梦。”
说着,她话语一顿,难得见她脸上显出几分不耐。
“那位安平侯将军府的赵家小姐今日要来府上一趟,说是那日你落水,来看望你。帖子已经递了过来,时辰是在末时。”
正嚼着甜糯糍团,沉浸在吃食的岑婳一听,两眼一瞪,喉间一噎。
“咳咳咳!”
岑婳差点噎住,灌了几口水后,舒坦了。
“什么?我和她关系很好?”
岑婧拿出手绢,细软的指尖抵着绢布替她拭去下巴处的水痕。
“不好,你和那位赵家小姐最是看不对眼”,岑婧收回手,满眼忧虑,叹下一息,“祎儿,你听我说。今日她来,定不是好意。那日你落水,我知你心中恚怒,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赵家权势滔天,我们暂且动不得赵家人。所以今日,得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