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慈安师太道,“贫尼诊过脉,施主现已无碍。与施主同行的公子去了城西乌衣庵,他请施主务必在此等他回来。”
谈雨深解下一条发带:“殿内陈设损毁近半,实在抱歉。信女身无长物,缎带上的珠子稍值几个钱,还望师太收下。”
“善哉。”慈安师太合十道,“施主事急从权,佛祖不会怪罪的,不必赔偿。”
“那便当是信女积的功德。”谈雨深将发带交给慈安师太,“若那位公子回来,还望师太转告,让他去城里的客栈找我。”
楚留香对迷烟免疫,虽在谈雨深意料之外,但人在江湖总有些特殊的保命绝技,算不得稀奇。
凶手处心积虑想让楚留香以为秋灵素已死,一计不成必然又生一记。谈雨深推断乌衣庵的线索已被凶手抹灭,甚至孙学圃也已被转移或灭口。
师趁年可能在拜访孙学圃时撞见其与凶手谋划秋灵素一事,与凶手搏斗后负伤躲了起来。按凶手的性格,若师趁年被杀,尸体会被伪装一番再让别人顺理成章地发现;谈雨深没打听到有外乡人惨死济南,师趁年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被何事绊住了才杳无音信;至于秋灵素这件闲事,便让楚留香自己头疼去吧,她不想再管了。
谈雨深走在街上,月上中天,夜市阑珊,她现在只想回客栈看看江小南的作业写得如何。
身后蹄声骤响,只听一声清叱:“闪开!”
谈雨深当即一招“凌霄揽胜”迅速左移,身后的马蹄声竟也同时向左闪避,她只能“扶摇直上”跃至半空,又接一招“迎风回浪”后翻疾退,以期错开前奔的一骑。谁料马上的少年以为谈雨深躲不开,也奋力勒住缰绳急转马头,骏马仰头长嘶,生生收住奔势。半空中的谈雨深力有不逮,不偏不倚落在马背上黑衣少年的怀里。
少年披着漆黑的斗篷,一袭玄色紧身短打利落飒爽,脸色苍白,飞扬的墨眉下一双深沉的眼睛透着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俊俏程度仅次于师趁年。他抿着薄唇,叱道:“走路不长眼睛。”
谈雨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少年怀中:“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疼你?”她又看了看甩着鬃毛的神骏黑马:“刚才调头那么急,它没受伤吧?”
少年冷着寒霜似的脸不做声。谈雨深贴近他,道:“我左闪,你也向左;我后翻,你也后转;明明是你叫我闪开,怎的你自己也闪开了?”说着,她的手悄悄摸上少年高立的衣领,纤长的食指几乎要将领口挑开。
黑衣少年皱眉,一振臂将谈雨深从马上抛出去。马下刚好站着一位松石色长衫的男子,他伸手去接谈雨深,未成想谈雨深一个前翻从他手臂上方翻了过去。
黑衣少年打马匆匆而去。谈雨深站定,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姿态悠然如手执红牙檀板打着拍子哼曲的名唱大家。
她借着星光打量男子,道:“楚留香?”
楚留香假装不经意地收回半举的手臂,笑道:“姑娘终于猜对了。”
你换件衣服我可能就猜不对了。谈雨深问:“阁下有何收获?”
楚留香去了真正的乌衣庵,那里荒凉破败、杂草丛生,庭院中只有一个神情痴呆的乌衣尼。她带楚留香去素心大师坐关的禅房,发现素心大师早已成了一具吊死的枯骨,杀害宋刚的黑衣忍者也躲在暗处偷袭。幸而他躲得快,忍者偷袭不成远遁,乌衣尼却被灭口,临死前只说出一个“梧”字。他离开后突然想起庵内有一棵梧桐树,回去查探时乌衣庵已化作一片火海,所有线索都被烧了个干净。
谈雨深道:“乌衣尼说的‘梧’,有没有可能是无花的‘无’?”
楚留香无语:“无花欠了你多少钱?”
谈雨深不想理他,转身往客栈走。
楚留香追上去问:“你为何不在桃花庵等我?”不管是十八岁还是三十八岁的女人见到楚留香都会很听话——至少表面上很听话,谈雨深简直突破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谈雨深不明白这种话他怎么问得出口:“我为什么要等你?”
楚留香摸着鼻子无言以对,他和谈雨深萍水相逢,不过泛泛之交,人家确实没必要等他,何况谈大小姐脾气不小,现在能好声好气和他说话已经算赏脸了。
“我们不如去朱砂门问问秋灵素的事。”楚留香岔开话题,“那样的美人本该名扬江湖,我却从未听说过。朱砂门人多眼杂,可以去碰碰运气。”
“这闲事与我无关,而且小南一个人在客栈。”谈雨深担心蠢师弟被陌生人拐跑。
楚留香道:“他正是适合闯荡江湖的年纪,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你。”
谈雨深反问:“你的妹妹们为什么不闯荡江湖?”十八九岁还天天缩在船上围着快三十的义兄转,她是不能理解的。
“她们和小南不一样……”楚留香突然闭紧了嘴,他直觉接下来的话若被谈大小姐听到一定不会有好下场。